“所以說啊，一個人，是沒辦法同時做到給兩個人完整的愛的。”

黑夜中，琉璃川華姬臉上像是覆著一層朦朧的霧，看不起她的表情，有種脫離現實般的不真切感。

“我知道的。”

阿良良木矢嘆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容。

他此刻也是真正明白了，神代愛和琉璃川華姬她們，和源秋雪與七海櫻夏不同。

恍惚間，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分岔道，一邊通往神代愛，一邊通往琉璃川華姬。

但是，她們不會像是七海櫻夏和源秋雪一樣主動出擊，她們都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他做出選擇。

“不，矢哥哥不知道哦，其實我很狡猾的。”

琉璃川華姬搖頭，眼神略帶著自嘲。

“因為我明白，就算我把一切都挑明了，但是，最后無論輸贏，你一定會選擇我的，所以，我才會選擇挑明這一切。”

回想著她曾經說過的話，阿良良木矢陷入了沉思。

她說的，好像沒錯。

如果非要選擇一個人的話，他確實有很大的概率會選她。

“……如果你真的狡猾的話，你就不會說出來了。”

阿良良木矢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從指尖傳來的觸感是那樣冰冷，仿佛還能察覺到少女的顫抖。

她也在害怕著。

“但是，這可能不過也只是我的又一個心機而已哦，這樣也可以嗎？”

“嗯。”

……

……

“回來了？”

神代愛已經冷靜下來了，臉上也沒有之前那樣的苦大仇深了。

“嗯，抱歉，是我的錯，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阿良良木矢主動承認錯誤。

“不，別這么說，我、我其實也有錯。”

神代愛愣了一下，從剛剛她就一直在為應該如何道歉而苦惱。

但沒想到，阿良良木矢進來之后居然會先一步向她道歉。

那個人，到底是和他說了什么？

這么想著的她，將目光移到了琉璃川華姬的身上。

對方依舊沒有看她，那略帶憂郁的眼神緊緊地注視著阿良良木矢。

他們好像達成了什么約定。

約定嗎？

神代愛握緊手掌，青筋像蛇般纏繞在手臂上。

她深吸了口氣，將心頭的不安給壓了下去。

“關于剛剛的賭約……”

阿良良木矢開口。

“嗯，我明白的，賭約就算作廢……”

“不，繼續吧。”

阿良良木矢的目光很認真：“我也要思考一下，我不應該這么下去了。”

“繼續？”

神代愛茫然失措地看著他，像是不清楚事情為什么會突然這樣變化一樣。

看著他那不像是在開玩笑的眼神。

神代愛忽然沉默了。

指甲陷入掌心，鉆心般的疼痛傳來。

她勉強擠出個笑容，強顏歡笑道：“我知道了，既然這樣的話，你們要加油哦~”

“嗯。”

阿良良木矢嘆了口氣。

……

“怎、怎么會這樣呢？”

夜深了，燈也黑了。

神代愛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么也都睡不著。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突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一時沖動之下，她的舉動將三人之間的脆弱平衡給打碎了。

她凝視著睡著旁邊的琉璃川華姬，胸口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是我先來的，同居也好，想成為他心中真正的偶像也好，明明是我先來的，但是……為什么會如此呢？’

“為什么你能睡得著呢？”

仿佛是聽見了她情不自禁的呢喃，沉睡中的琉璃川華姬忽然緊緊地皺著眉頭。

“不要、不要離開我，媽媽、矢哥哥。”

“矢哥哥，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琉璃川華姬呢喃著，神情很是痛苦，就好像夢見了什么不堪回憶的事情。

神代愛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有種她沒有睡著，是在故意在耍她的感覺。

但，琉璃川華姬臉上的痛苦與憂郁，卻又是那么的真實，觸手可及，仿佛一伸手，就會被拖入她那感同身受般的痛苦之中一樣。

神代愛開始反思。

她是不是，也太過分了呢？

因為對她天降青梅身份的危機感與敵意，所以從一開始就對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帶有偏見。

所以才導致了現在的這種情況。

現在回想起起來，她這些天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阿良良木矢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

不僅是她沒有睡著，就連他也沒有睡著。

他也在思考。

思考著琉璃川華姬所說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被模擬中的人物所打動，認真地去思考著她們所說的話。

他從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將她們當做了游戲NPC一樣的存在，哪怕被七海櫻夏的狂熱打動過，哪怕認真地度過與源秋雪的每一個日常，也依舊沒有將她們真正地放在心中。

因為一切是可以重來的。

正因如此，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沒有被當做過一回事的虛假。

就如游戲一樣，哪怕口中上喊著再喜歡誰，想當誰的狗，露出如何狂熱的樣子，但在心中，依舊還是無比地清楚，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游戲就是游戲，模擬中的人物，情感再復雜，再感動人心，也依舊是虛擬的。

但現在看來……

這種態度，果然還是有些不行啊。

不，應該說，只是以對待游戲的認真態度來面對她們，那還遠遠不夠。

倘若繼續以逃避的態度來面對她們的話，那他，一定無法通關。

他隱隱察覺到了，如果說上次副本的通關方式是逃避的話，那么，這一次不出意料的話，根據兩人的性格來看，這個副本的通關方式，應該是……責任。

也即是面對。

阿良良木矢不打算再慣行之前的那種態度。

退一步來說，模擬世界和現實世界過于接近，如果再以這種看似認真，實則內心依舊將其當做游戲的隨意態度來對待的話，那很有可能，他也會因為這個態度而在現實世界里吃虧。

阿良良木矢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仿佛像是被他的決心感染一樣，面板上的時間加速按鈕也隨之亮起，但阿良良木矢看都沒有看一眼，他也需要一些時間，來想想。

到底是要選擇誰呢。

這一次，該輪到他來主動了。

……

“這也能算作是偶像嗎？”

一個月后，神代愛目瞪口呆地看著比她多了接近十倍粉絲數量的琉璃川華姬的賬號。

明明在一個星期前，她的粉絲數量增長量比她還少了一堆，結果一個星期后，她的粉絲數量居然暴漲到了她的十倍之多。

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

《忘記切斷直播之后暴露本性的偶像！》

《如果在直播中說出這種話，偶像生涯就會結束了吧！》

看著這些播放量接近十萬的視頻，神代愛陷入了沉默與沉思。

這也能算做是偶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