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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孫延銓

女高音讓陸生遮了一下耳朵。

沈煉走到抱住被子的女人面前,“麻煩夫人告訴我,銀錢的去向。”

女人捂住嘴巴搖了搖頭。

沈煉眉頭一皺,直接拔出繡春刀。寒光一出來,女人頓時縮著腳后退。

“你說不說。”

鋒利的刀鋒直直的指著女人。

女人害怕的哭了出來,堅持的搖頭。

沈煉嘆了一口氣:“夫人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抬起刀正要揮下,卻被旁邊陸生抓住。

陸生抓著手臂,微微用力,看著沈煉不解的眼神,“她不能說話。”

話音落下,陸生往前跨了一步,一腳踩在床上,捏住了女人的兩頰,迫使她張開嘴。

便露出了切的只剩下小截的舌頭。

沈煉愣了一下,有絲奇怪的說道:“可她剛才在叫。”

陸生笑了一聲,指著自己的喉結:“發(fā)聲器官可不是舌頭,而是喉嚨。”

“而且,她也不一定是那狗官的妻子。”

陸生拽起女人有些粗糙的手,帶著一絲玩意的說:“你說都這么有錢的人,會舍不得給女人花錢,看這手糙的,平時沒少洗衣服吧。”

女人還有著一絲害怕,但是聽到這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沈煉眉頭皺起,這么一聽,他自然是明白了。還舉著的手毫不猶豫的掃向旁邊的侍衛(wèi)。

控制極好的刀鋒,在脖子上割下了淺淺的傷口,一絲血液溢出。

侍衛(wèi)嚇得跪了下來,在地上發(fā)出砰砰砰的磕頭聲。

“大人,大人!小的也不敢,可老爺讓小的這么做,我只好這樣,您可別怪小的,我上有老”

“下有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陸生順著話接了下來,掏了一下耳朵。

“這話爛的我都快背下來了。”

“沈煉,你怎么看?”

陸生扭頭看向眉頭緊促的沈煉。

卻看見他一腳踹翻了跪地的侍衛(wèi),一腳踩在胸膛上,手中的繡春刀,刀尖對準看侍衛(wèi)的眼睛。

“啊啊啊!大人饒命啊!!”

侍衛(wèi)慘叫了一番,驚恐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刀尖。

“說。”

“小的不知道啊!!大人啊!”

侍衛(wèi)皺著臉,悲慘的叫著。

可是接下來刀尖又往前了一段,上下顫動的眼睫毛,感覺到一絲冰冷。

“我,我說我說!!”

沈煉緊皺的眉毛微微放松,但依舊面容嚴肅,眼睛像老虎一樣直直的盯著他。

看的侍衛(wèi)顫顫巍巍,淚涕橫流,屬實嚇得不行。他有些浪嗆的爬起來,跪在地上。

“大人,小的只知道昨日,一輛馬車從廚房后門開向了北門,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您就算殺了小子,小的也憋不出一句話了。”

沈煉辨認了一下他的表情,不似作偽,轉(zhuǎn)頭看向陸生。

“去北門。”

“走。”

陸生點頭,兩人快步跨出府邸,一個跳躍騎上了馬。

陸生抓著韁繩,兩腿一夾。便拉拽著馬調(diào)轉(zhuǎn)到北邊。

“架!”

隨著喊聲,兩個錦衣衛(wèi)在夜中急速行軍。

身上飛魚服繡看的蟒紋在月光下露出一角,驚擾了拿著鑼鼓的打更人。

打更人目送著身影遠去,才提著鑼一塊一慢敲了兩聲。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隨著打更人的聲音遠去,此時把守北門的將士,警惕的看向門下的二人。

帶著頭盔的將士沖著下方高喊了一聲。

“來者何人!”

“北鎮(zhèn)撫司,靳一川!”

“開門!”

陸生高舉著一塊牌子,上面黑底金字寫著三個大字。

靳一川。

站在墻頭上的士兵面面相覷,隨后有一人爬了下來。

提著燈籠辨認了一翻,頓時點頭,轉(zhuǎn)身朝著墻上的士兵高舉起手。

士兵頓時明白,快速的拉著城門兩處的軸輪,粗重的麻繩伴隨著咔吱聲將北門拉起。

伴隨著門打開了一半,所露的空間堪堪能讓騎馬人通過。

陸生抓著馬繩,喝了一聲。低俯下身伴隨著奔跑的馬,快速穿過北門。

沈煉隨后一步緊追而上,他騎著馬,有些驚奇的看著面前的背影。

這靳一川學的倒是挺快。

二人連夜奔跑在野外,一直到夜深,氣溫明顯的下降。

沈煉看向前面一處樹林,開口說道。

“在此地歇一晚。”

陸生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翻身下來將馬繩綁在樹上。

奔跑了一夜的馬,有些疲憊的低下頭啃著地上的野草。

陸生拍了拍它的肚子,隨后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冷硬的燒餅,大口的啃著,走到一棵樹下,一屁股坐下。

便看見沈煉在旁邊撿了些枯枝樹葉堆在一塊,用著火折子一打,青煙一冒,一攤火就爆了出來。

看著不遠處的火。

陸生遵從欲望的往前挪了一步,伸出手烤著火。

熊熊的火中照著他的臉橙黃,不斷跳動的黑影,在地上打著。

陸生看向旁邊沉默的沈煉,隨手掰下了一塊餅遞給他。

“……謝謝。”

沈煉愣了一下,接了過去。有些驚奇的看著陸生。

大概是沒想到陸生會隨身攜帶干糧,就像是他,也沒想到今天的任務會出岔子。身上只帶著住宿的銀兩,便空無一物。

沈煉咬著手上的餅,發(fā)干發(fā)硬,但在現(xiàn)在的情況下有吃便好。

“靳一川。”

“嗯?”陸生抬起頭,卻看見沈煉面露糾結又閉上了嘴。

陸生稍感奇怪。

“你叫我干嘛?”

“你很聰明。”沈煉咳了一聲說道,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尷尬,他甚少夸人。

“噗哈哈哈。”

陸生笑了一陣,笑的沈煉側(cè)過了頭,“你笑什么。”

“我說沈兄弟,夸人要夸的大大方方才好”陸生掰下一塊餅遞給他,眉眼松開:“來,再夸我一句。”

這話說的沈煉嘴巴抿起,有些尷尬的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樹下靠著就閉上了眼睛。

陸生看著他那樣感覺到渾身舒坦,將手中剩下的餅給啃完。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一棵樹下靠著,歇了下去。

次日。

在兩人快馬加急下,一處荒野的土廟中攔下了孫延銓的妻女,兩個身穿華服面帶滄桑的婦人,驚恐地看著他們。

旁邊還站著一個顫怯怯的女童。

而堵在廟口的則是五個拿著長刀警惕的家兵。

這些家兵明顯比府中侍衛(wèi)眼力要好,幾乎見到兩人的瞬間就驚呼了一聲。

“錦衣衛(wèi)!”

這聲喊出,拿刀的幾個騷動了一番。便有人喊道:“他們只有兩個!我們一起上!”

話音剛落,家兵亳不客氣的沖上來,白晃晃的刀,迎面朝著陸生劈去。

陸生側(cè)身躲過,反手抽出兩把短刀,雙刀以迅而不及的速度,看著對方連連后退。

一直退到寺廟口,陸生直接劈砍在他的胸膛上,然后拿腳一踹。

家兵重重摔倒在地上。

解決掉一個。

陸生看向被圍攻的沈煉,直接一刀從后背將一個人插死。

“噗嗤!”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陸生笑著看向了另一個,那人有些害怕的縮緊了瞳孔,退后一步。

陸生快步?jīng)_上去,一式是燕飛刀,只打的人招架不住,舉刀的手微微顫動。

很快最后一個人被沈煉砍脖而死。

陸生將雙刀重新插入鞘中,抬頭看一下前面抱成一團的三個女人。

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夫人們,麻煩跟我們?nèi)ヒ粋€地方。”

“我寧死也不會落入你們這些鷹犬手中!!”

說話間年齡稍大的婦女,喊叫了一聲,便一頭朝著旁邊的柱子撞去。

“彭!”

悶聲響起,白凈的腦袋進出了一絲絲血。女人滑地摔下,旁邊見到此景的一大一小頓時尖叫了起來。

沈煉見狀,趕緊伸手抓住兩個剩下來的證人。

而陸生看到如此剛烈的女人,嘖了一下嘴。

“好好的尋死干嘛。”

邁步走到女人尸體面前,半蹲了下去,隨手抽出女人頭上戴著的金鑲玉發(fā)簪。

正要收入衣中。

就聽到后面一聲詫異的聲音。

“靳一川?”

“啊?”

陸生看了一眼手上的簪子,差點忘了他現(xiàn)在不是賊,而是錦衣衛(wèi)。

這可如何是好?

飄在面前的錢,握不到手上。

陸生嘆了一口氣,兩指夾著簪子。站起來反手插到女孩的發(fā)中,看著她真誠的說。

“保管好,你阿母的東西。”

女孩呆愣的看了他一眼。

陸生轉(zhuǎn)過身,心痛。

這簡直就像被丁修坑了銀子一樣,想到這,陸生眉頭一皺,我是不是忘記和他說什么了?

遙遠在天邊的丁修打了個噴嚏,面色難看的踩著一個戴著頭巾的土匪。

“你見過拿雙刀的人嗎?”

……

兩人將孫延銓的妻女帶回了言洲,在地牢內(nèi),身穿囚服,滿頭蒼白的孫延銓看著牢外被挾持的妻女,總算是繃不住。

酷刑也沒撬開的嘴,此刻表情灰白的跪了下來。

雙手伏地,磕著腦袋。

“我孫延銓一人做事一人承擔,只求放過我妻子,女兒。她們什么也不知道。”

負責逼問的錦衣衛(wèi)冷笑了一聲。

“什么也不知道?怕是不止吧,你這一天賬薄的伙食就有上百兩,這吃的是什么龍肝鳳爪啊!”

孫延銓肩膀顫抖,額頭抵在地上:“是我貪心,我苦日子過慣了,才想著就貪一點,貪一點……”

“一點一點,水滴都給你匯成了湖!”錦衣衛(wèi)爆喝,“說,剩下的贓款被你轉(zhuǎn)移到哪了!”

孫延銓嘆了一口氣,抬起充滿滄桑的臉,“就在城外的湖中,我用油紙封住,頑石做底,沉入鏡湖岸邊。”

說罷,又是一腦袋敲在地上:“只求大人放過我一家老小,我孫延銓可擔一世污名,但我妻女無辜啊!!”孫延銓大開著嘴,淚水橫流,銀白的發(fā)絲落于他的兩側(cè)。

錦衣衛(wèi)面無表情,“何等處置,捉你歸案,上面自有定奪!”

話音落下,錦衣衛(wèi)關上了牢房。

在牢房角落顫抖的女童撲進了孫延銓的懷中,口中叫著。

“啊爹!”

孫延銓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顫著聲說道:“是爹對不住你啊!”

陸生站在牢房外的邊角看著,旁邊的沈煉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以后,你會經(jīng)常經(jīng)歷這樣的事。”

說完,沈煉扭頭看向陸生,本以為這等會讓他有所動容。

好似有些,但他的臉掛著興致?

沈煉下意識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陸生卻是突然嘆了一口氣。

沈煉也松了一口氣,只以為是錯覺。

看著陸生一個轉(zhuǎn)身,走向了地牢門口,沈煉默默退在后面,讓這個新入官場的年輕人消化一番。

陸生走在前面,心中想著吃啥飯一天花了上百兩,羨慕。

這外面和里面,陸生都沒嘗過大錢的滋味。

此時的天上,月亮高照。

陸生抬頭看月,心想:這以后當錦衣衛(wèi),豈不是要窮輩子?

思索了一番,陸生就駁回了想法。

起碼錦衣衛(wèi)是公職,每年的俸祿有二十兩,已經(jīng)超越過了大批的平頭百姓。

……

次日,錦衣衛(wèi)壓著牢車里的孫延銓,一路明明晃晃的越過街道。

守在兩側(cè)的百姓,難得的為錦衣衛(wèi)叫了一聲好,手上拿著爛菜葉和雞蛋,毫不客氣的抄著,牢房內(nèi)的老頭扔去。

口中不斷的叫罵著。

“你這個貪官!老天有眼啊!”

“走吧走吧,永遠不要回來!”

“我丟死你!這個老東西!!”

“還我家田地,貪官,我呸!”

牢車內(nèi)的孫延銓拿下頭發(fā)上的爛菜葉,痛哭起來,悔不當初啊。

人怎么就掉進了一個貪字?

回到了百戶所的一隊錦衣衛(wèi)都收到了許英的贊揚。

“你們處置的很好,總督大人很滿意!沈煉,這次做的不錯!這弓我給你記下了。”

沈煉上前一步拱手,感謝了一番。隨后說道:“大人,這次靳一川幫了我很大的忙。”

“哦?”許英驚訝的抬頭看向了人群后的靳一川,看到陸生受寵不驚的表情,頓時贊揚了一句。

“很好很好,看來我們所中新進了一位好手。繼續(xù)表現(xiàn),所中的小旗還有空缺,你若再立下一功,便補了這個缺。”

這話一出,錦衣衛(wèi)人群中頓時驚訝,紛紛扭頭看向陸生。

陸生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拱手感謝。

“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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