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沒說什么。你這是要去哪兒呀？”張文彬看著時宜眼睛上亮晶晶的亮片，“你化妝了？”

“一會兒我去趟圖書館。”

“你約了誰？”

“約什么約，我就是自己去圖書館還個書。”

以前她連上廁所都要人陪，現在去那么遠的地方他不信她自己，她一定是想像以前打發那些討厭的男生一樣，隨便打發了他。

“那我跟你一起。”看著時宜不耐煩的目光，緊跟道：“好多年沒回來了，跟著你去看看現在的圖書館什么樣兒了。”

時宜想了想，以前幾乎每個周天他都泡在市圖書館里，應該是對那里有很深的感情，想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書。”

不一會兒時宜提出一個裝的滿滿地大帆布兜，“拿著。”

張文彬接過后拎了拎，比想象中重很多，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是怎么提動的。

看著他往她胳膊這瞧，時宜彎了彎手臂，“別看我胳膊瘦，骨頭里全是肉。”

想到以前在學校多媒體教室看過的小品，兩人毫無負擔的笑起來。

“走吧，今天我帶你圖書館一日游。”

……

兩人站在一輛滿是灰塵的車前面，時宜雙手掐腰的對張文彬說：“雖然看著是臟了點兒，但是里面，里面絕對是新的，干干凈凈，真的，相信我。”

張文彬點點頭，跟著時宜上車。

“你看，是挺新的吧。”

張文彬打量著車上的塑料布，“確實挺新。”

聽著他打趣自己，時宜沒理睬，深呼吸，系好安全帶，打火，打火，打火，咦，怎么啟動不了呢？時宜不甘心的一遍一遍踩離合點火。“這怎么回事兒？”

張文彬弱弱的問“車買了多久了？”

“18年買的”，時宜繼續嘗試發動車子。

“一直沒開過？”

“也不是，剛買那會兒挺興盛的，開著去了一趟姥姥家。”

看著時宜額頭冒出的汗珠，張文彬試探的說：“它可能是睡的太久，不會動了。”

“什么？這么大個家伙，說不動就不動了？”

“可能是躺太久，需要做一些復健。”看著時宜疑惑的眼神，“一會兒我給修理廠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把車子拖過去維修一下就好了。”

“復健大概需要多久？圖書館下午兩點開門，五點半就閉館了。”

“要不咱們先去圖書館，等回來之后再讓修理廠的人來拖車，好嗎？”

時宜點頭同意，“那我們打車去圖書館吧。”

“你在這等我一下。”

時宜看著他下車后小心的將帆布兜放到座位上，輕輕地關門后跑進電梯間，很快又跑回來，拿上副駕駛地帆布兜，走到她這邊打開車門。

時宜還沉浸在自己花大價錢買的車不能開了的肉疼中，垂頭喪氣的跟著張文彬下車，走到旁邊那輛車旁，拉開副駕駛的門，護著時宜上車。

時宜用手機導航好市圖書館的路線，將手機遞給張文彬，無精打采的看著窗外。

一顆顆結了新芽的樹枝從眼前略過，在時宜嘆息第二十一下地時候，張文彬出聲安慰：“車子不是大問題，去修理一下很快就好了。”

時宜有些傷感地說：“小時候看到學校門口賣的小雞可愛，就買回家兩只，那時候天冷，我怕它們倆晚上睡覺凍感冒了，就讓它們在我被窩里睡，本來以為早上會被兩只歡快地小雞嘰嘰喳喳地吵醒，結果早上看到了兩只生生被我壓扁的尸體。”

“后來去花鳥市場買魚食，看到兩只白云嘰嘰喳喳的很喜慶，買回來養了一個月就死了，餓死的。我看它們食槽里都是滿的，以為它們還有吃的，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叫，我以為是它們見到我高興，也沒多想，后來才知道食槽里都是皮，谷子里面的小米都吃光了，它們嘰嘰喳喳的那是餓的。”

“現在車也是，我以為只要給他加滿油，放那，不讓它被風刮雨淋，它就能一直陪著我，結果它動不了了。”

時宜看著面前模糊的紙巾，才發覺自己眼眶已經充滿了淚水。

接過張文彬手上的紙巾，道了聲謝，轉頭對著窗外擦掉眼眶內即將落的淚珠，我真的不適合養東西。

張文彬時不時的看像情緒低落的時宜，試探的說：“那你有沒有想過養一個孩子？”

“讓他跟著我餓死啊！”時宜被他的話逗笑，“沒事兒，你不用管我，可能是最近壓力有點兒大，所以才……情緒失控，對不起。我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

時宜降下車窗，涼風撲面而來，還沒等呼吸幾口涼氣，窗戶就被張文彬升起。

“感冒還沒好利索，吹涼風會重感。”

久違了的關心的話語，仿佛就在不久前，又好像離自己好遠。

“謝謝你。”

“前面就是圖書館了，怎么樣，比咱們小時候那個大多了吧。一會兒進門前先掃碼預約，然后咱倆分頭行動，五點在門口集合。”

張文彬看著時宜臉上掛上了和善的笑容，笑著聽著導航指揮將車開進地下車庫。

原來這些年她一直沒變，只是將自己藏在了一個叫成年人的外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