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道：“那空谷里三面有山，附近荒草不生，怎么可能會是風(fēng)水寶地？巴德叔，你是不是記錯了？”

巴德?lián)u頭，堅定的道：“不可能。千百年前，新溪村村民人人敬佩感恩那位，當(dāng)時怎么可能會弄錯成兇地？而且……斷頭石那邊，其實以前不是那樣的。”

“是近些年才生機斷絕，寸草不生的？？”

“不是。準(zhǔn)確的說，是上世紀(jì)四十年代后。”

巴德蒼老的聲音有些沉重，“我爺爺說，有一天新溪村旁邊那條河，流下來紅色的河水。沒過多久，山里有個地方出現(xiàn)怪狀，樹葉凋零，動植物逐漸死去，最后再也沒有任何生機。”

“慢著，斷頭石的稱呼，是怎么來的？”許明問。

巴德回想了下，道：“好像是有個村民無意中進(jìn)去了，說自己看到了一塊石頭，還有很多人，被砍掉頭的人。然后他就暈了，第二天醒來時被人在村頭發(fā)現(xiàn)，直接被嚇瘋了，嘴里不斷念叨著我剛才說的話。”

“我爺爺知道里面有座墳，他認(rèn)為是村民們確實做了什么驚擾到先人的安靈，所以先人不再庇佑我們了。之后，村子里的人就叫那里為斷頭石，沒人敢再靠近。”

許明問：“那個瘋掉的人呢？”

巴德道：“十七年前，他就壽終離世了，是喜喪。”

許明沉思，“風(fēng)水寶地突然變成兇地，確實蹊蹺。”

“沒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唯一還知道里面有先人之墓的。如果有機會，我想知道是為什么。這樣有一天我到下面，當(dāng)我爺爺問起時，我能對他們，對新溪村的列祖列宗，有個交代。”巴德嘆息著說。

老一輩的人的確對神鬼之說比較信奉，這許明不奇怪。

許明奇怪的是：“紅色的河水……寸草不生……是怎么回事……”

巴德看著許明，也是一臉茫然。

許明問：“后來河水還出現(xiàn)過紅色的嗎？”

巴德?lián)u頭：“沒有。”

許明道：“巴德叔，你還有其他沒說的嗎？我既然來，就可以證明我和這些事有一定聯(lián)系，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你如果也想弄明白，最好把所有事都告訴我。”

巴德嘆道：“沒有了，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我老頭子一輩子在新溪村過活，雖然和大山打交道，可我從不進(jìn)斷頭石里，實在不知道其他的。”

“那人皮和紅轎子呢？”

許明問，這話引得鄰居看了許明一眼。

巴德愣住，疑惑道：“什么人皮？什么紅轎子？”

許明看他那個樣子，心下確定巴德是真的不知道，就道：“沒什么，我胡說的。”

……

從巴德這兒得不到更多的信息，許明沒待下去，跟巴德道別離開。

回去路上，許明道：“鄰居，你覺得，巴德叔是真的把所有事都告訴我們了嗎？”

“嗯。”

“何以見得？”

鄰居看眼許明，沒有開口的意思。

許明道：“哎呀，鄰居，你提點意見，說不定咱們兩個的思路匯聚匯聚，就有新的線索了呢？”

現(xiàn)在事情越來越錯綜復(fù)雜，他腦袋都快要炸掉了。

鄰居淡淡道：“眼神，不會騙人。”

“是嗎？”

許明眼睛一轉(zhuǎn)，突然拉住鄰居，使他停下。

然后他上前一步到鄰居面前，直視著他，“既然眼神不會騙人，鄰居，那你就看著我的眼睛，再跟我說一遍，那晚你把我送離開后，到底去了哪兒？”

鄰居沒說話，黑眸看著許明，是種死水般波瀾不起的平靜。

許明聳了聳肩，道：“巧了，我第二次去找你時帶了張地圖。我發(fā)現(xiàn)我醒來的地點和斷頭石之間有道山脊，兩個地方之間的實際距離非常遠(yuǎn)，來回一趟用的時間短不了。任你如何的快，都做不到把我送去那里，返回時正好碰見人皮們。時間上對不上。”

“還有，你說過，空谷東南方向路安全。你能這么說，證明那條路不會有什么危險。你既然是從那條路回去，為什么會碰上人皮們？你可是用行動告訴了我，人皮們非常危險。”

“所以，解釋只有一個，你是有目的性的去了另一個地方。在那里，你才碰上了人皮們。鄰居，你知道那是什么地，卻對我說謊，不太好吧？”

許明說這些時，鄰居一直看著他。

憑心而論，鄰居雖然面無表情，眼神卻絕算不上溫和。

許明都怕他會不會因為被自己戳破，一巴掌拍死他。他不懷疑鄰居有這個實力。

微妙的對峙片刻，可能是許明無形中的執(zhí)著起了效，鄰居終于開口，淡聲道：“我不知道。”

許明：“……”

還騙他。

鄰居道：“但我潛意識里知道，它們會去什么地方。”

許明疑惑：“什么意思？”

鄰居一步就繞過了許明，往前走。

許明趕緊跟上。

鄰居邊走邊道：“我似乎多年前來過大庾嶺，可我不記得了。”

許明消化了下這話的意思，不可思議的問：“……你是說你失憶了？？”

“嗯。”

“……這理由也太扯蛋了。”

“十幾年前，我出過一場意外。那場意外過后，我忘記了很多事。”

鄰居聲音低沉又平淡，仿佛說的只是一件小事。

許明噎了下：“真的？？”

鄰居淡淡的看他一眼，“隨你信或不信。”

許明不甘心，道：“你都說是十幾年前了，難不成你十幾年前就遇見過人皮們？？”

“有可能。”

“……”

鬼都不信。

鄰居若有所思，難得主動的道：“那塊石碑，我有種熟悉感。上面的內(nèi)容，應(yīng)該重要。”

許明豁然開朗。

石碑記載的通常是一個人的生平。雖說石碑如今破損嚴(yán)重，但他可以辨認(rèn)還能看的，說不定其中就有重要信息呢？

既然斷頭石跟這位先人脫不了干系，人皮和轎子又在這先人的墳里，那這先人跟幕后者應(yīng)該也有某種程度上的聯(lián)系，說不定還能弄清楚斷頭石附近環(huán)境為何會變成如何這模樣。

“好，我們再去時候，首先弄明白石碑上的內(nèi)容！”

早知道，他上次就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