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對著鏡子小心翼翼的涂上唇釉，下唇涂了一半，她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讓口紅均勻的暈染開，此時一串馬琴聲傳來，手機響了，她右手無名指滑動屏幕到接聽鍵，打開免提。

“喂，我馬上好了，一會就出門了。”她對著鏡子悠然的比對著兩只耳環，看看哪個更合適。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喂，程成，我下午突然有事，不能跟你去逛街了，要不明天去學校我們一起吃晚飯吧，你早點到寢室。”

“靠，林鈺，我妝都化好了。”程成嘆氣抱怨，把耳環扔到盒子里。

“哎呀，我有事不說了啊，明天你早點到寢室，我們去逛街吃飯啊。”

“拜拜，掛啦～”

說完手機嘟嘟兩聲就掛斷了。

程成拿起剛才的珍珠耳環又戴上，心道:我一個人也要把街逛了。

她最后對著鏡子照了照，確認今天的穿搭沒問題，背著咖色小包出了門。

坐車國廣，到西西佛書店消磨了一下午的時間，最后在朋友圈發了個看書的自拍，配文:浮生哪的閑無事，愿讀人間未讀書。

第二天周日，大一的她們晚上要上晚自習，程成一早就從家里坐車去了學校X理工大學，學校離家公交一個小時。

校園路上這會沒有多少人，一路到寢室，室友周月和趙希是外地人，周末不回家，她進寢室時門掩著，推門進去沒有人，她放下東西，到對面同班寢室一看，六個人擠在一起看恐怖片。

還是周月先發現了她，喊道:“程成，你回來啦。”

“對啊，我給你們帶了水果。”程成手上拎著一袋橘子，放到門口的桌子上，一人發了一個。

周月剝著橘子一邊吃著一邊問:“咦？林鈺也來了嗎？”

程成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一起看電影，答道:“還沒來呢。”

“哎，你們看的啥電影啊？”

“日本的，叫鬼來電。巨恐怖。”齊雨說道。

周月挪了挪屁股，給程成空出一點地方，說:“我們看第二部了，這兩天你們不在我們都在看恐怖片，嚇死了……”

看完第三部結尾，周月看手機說:“四點了，要去上晚自習了。”

三人一起回到宿舍，程成發現林鈺還沒來，她打開手機，也沒有任何信息。她一邊收拾背包，有些疑惑的對周月和趙希說道:“林鈺怎么還沒來啊？昨天說要跟我去逛街突然說有事不去了，還說要我今天早點來一起吃晚飯呢。”

周月飛快地脫了睡衣，換上出門的衣服，隨口道:“可能家里有事吧，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九點多了班主任突然來查寢，問你跟林鈺咋還沒回來。”

“學校估計又抓考勤了。”程成站在門口等候，邊捋了捋長發說道。

“天天抓考勤，煩死了。”周月嘟囔著，背著包說道：“一起去食堂吃飯嗎？”

吃了晚飯，到自習教室，程成反復給林鈺手機打電話，一直都沒人接。

難道出車禍了？生病了？

程成在心里猜測著各種可能的原因，六點半，班長到講臺上坐著，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靜:“開始自習了，都別講話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班主任張君老師來了，他一向不茍言笑，十分嚴肅。

進來時也跟往常一樣，先掃視了一圈教室，本來還有些低語，不一會也都靜悄悄了。

張老師走到講臺，對班長說道:“林鈺請了病假沒來，班長你考勤記一下。”

程成坐在第三排，聽到班主任和班長的對話，好奇問:“張老師，林鈺生了什么病啊？我下午打她電話都是關機。”

張老師道:“林鈺媽媽說是急性腸胃炎，具體請到什么時候還沒說。”

“哦，好的。”程成點點頭，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她低頭百無聊賴的翻著英語書，一目十行的看完一頁馬上翻到下一頁。

張老師走到她們三個桌前，食指中指彎曲輕輕叩了叩桌面，說道：“程成、周月、趙希，你們三個跟我出來一下。”

程成和室友對視，起身跟著老師出去，背著老師都做口型互問“咋啦？”，三人都搖頭，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程成在腦海里過了一邊最近一個星期的事，自己也沒逃課，也沒什么錯處，這才心里稍稍安心了。

三人跟在老師身后，一直到走廊盡頭的轉角處，上了二樓最里邊是一間教師辦公室，跟著老師進去，程成發現里面有兩個男人站起來，看著她們。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程成卻感覺越來越不好。

張老師介紹說:“鄭警官，張警官，這三個就是林鈺同寢室的室友，程成、周月、趙希。”

說完張老師指著辦公室的椅子對她們說:“你們都坐下吧，兩位警官有些關于林鈺的事情要問下你們。”

林鈺？

程成更疑惑了，胸口砰砰跳，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周月問:“張老師，林鈺怎么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警察開口道:“昨天晚上林鈺的父母報警，說林鈺失蹤了，所以要跟你們了解下情況？。”

“林鈺最后跟你們聯系是什么時候？”

張老師嚴肅的看著三人，語氣鄭重:“你們最后誰跟她聯系過？”

程成心一下有懸了起來，周月和趙希都搖頭，說:“周五沒課，林鈺和程成就都回家了，今天下午一點多程成才回的寢室。“

程成贊同的點頭，拿出手機翻出昨天的通話記錄，腦子里飛快的回憶著昨天的情形，急忙說道:“昨天周六，本來林鈺是約了我下午要去K12逛街的，然后下午我準備要出門的時候她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有事不去了，我手機默認設置的保存通話錄音，老師你們可以聽一下。”

說著她打開錄音文件夾，按時間找到昨天的那通電話錄音，點了播放。

電話里，林鈺說話語氣自然，沒有什么緊張、慌亂的感覺。聽完錄音，鄭警官說道:“麻煩你把這段錄音保存給我們。”

程成緊張得手有點哆嗦了，說道:“那我回去保存到U盤給張老師。”

“這里有電腦，你就在這保存吧。”張老師指著一臺筆記本說。

程成只好在老師的筆記本上登錄自己的QQ，把錄音文件上傳到電腦，另一位張警官拿出一個U盤插在筆記本左側，保存好后程成退出U盤，張警官把U盤拿走了。

“另外，想問下你們，林鈺在學校有男朋友嗎？或者有追求者嗎？”鄭警官問。

程成搖頭，想到林鈺不知怎么了就有些紅了眼眶，道:“她沒有男朋友，但是有個大三的計算機系的學長在追她，但他們還沒在一起。”

不等警察追問，程成補充道:“他叫徐澤，但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

另一個相對年輕些的張警官拿筆唰唰的在紙上記錄著她們說的話。

鄭警官對張老師說道:“今天謝謝張老師了，要麻煩你幫忙找一下這位叫徐澤的同學。”

張老師點頭，鄭警官又對她們三個說道:“林鈺的事現在還沒公開，所以你們三個也不要透露出去了。”

程成點頭，她緊咬下唇，想問又不敢問，張老師帶她們出去，路上叮囑道:“回去什么也不要說，要有人問就說是寢室衛生問題，這幾天學校每天都會查寢，你們都呆在宿舍不要出學校，知道嗎？”

三人重重點頭，然后慢慢下樓，到了一樓三人都沒回教室，走到外面花壇邊，小聲議論。

“林鈺不會是出門被拐賣了吧。”

“她們家也不是富二代啊，總不可能是綁架吧？”

“不知道啊，早知道周五不回家了。”程成懊悔不已。

現在外面吹了會涼風，平復了下心情，三個人才回了教室。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程成看著書發呆，心里卻如翻滾的開水，平靜不下來。

八點，晚自習鈴聲響起，四周的人都嘻嘻哈哈的三五成群離開。

程成和室友一起回去，一回宿舍對面寢室的就來八卦。

“老張叫你們出去干嘛了？”

“哦，沒什么，就是說要查寢，說我們寢室衛生有問題，之前不是沒收了我們的吹風機嘛，把我們說了一頓。”程成面無表情的說。

周月也順勢一通抱怨:“隔壁還沒收了電飯煲呢，就逮著我們吹風機說事，煩死了。”

九點鐘，各班主任帶著學生會的人一層一層的點名查寢，聽著外面吵鬧聲，程成斜身撐著腦袋，等著查寢。

“周月！”

“到。”

“趙希！”

“到。”

“程成！”

“到。”

“林鈺……請病假……好，都到齊了。”學生會學生在表格上打完勾然后去了一個寢室。

她們走后，三個人輪流去洗澡，洗完澡程成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心不在焉的一直刷著微博，不一會就聽到周月問:“你們睡著了嗎？”

“沒有。”這是趙希的聲音。

程成道:“煩得很，睡不著。”

她重重嘆了口氣，三人都沒說話。

“我以前看新聞，就是大學生被拐賣到山里……“周月說了一半，最后化作一聲嘆息，“唉！”

“我也不知道咋說，心里難受。”趙希說著低聲哭起來，鼻音濃重，說:“那些人販子真的應該全部死刑，我都不敢想……”

趙希說道：“去年暑假的時候，有一次，我好像被人跟蹤了，我家不是屬于老小區么，晚上過了七八點之后人就特別少，而且馬路兩邊樹還特別多，就顯得特別僻靜，有天晚上我出去買東西回去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人跟著我，那個男的就攔著我，跟我問路，我就告訴他怎么走了，他還說不知道問我能不能給他帶一段路，我當時看路邊停了一輛面包車，我趕緊就假裝跟我爸打電話跑了。”

“我當時就想到以前有個拐賣的新聞，就是那個女孩子走在路邊，他們就一個人上來跟你搭訕，其他的同伙就開著車在后面跟著，找個人少的那種地方就把你直接推進車里綁走了，特別嚇人。”

說完趙希重重嘆息一聲，想起林鈺的遭遇，不免心有余悸。

程成扯過被子捂著眼睛，忍不住哭起來，她不停的回想昨天林鈺給自己打電話，那是不是林鈺在跟自己求救呢？

“林鈺最后給我打電話，她是不是在跟我求救啊，我他媽的怎么這么蠢沒聽出來。”程成自責道。

“誰能想到呢，你別亂想了。”周月安慰她說道，“有心算無心，換成誰也沒辦法。”

“就是啊，又不是警匪片，我們還能對個暗號之類的。”趙希說道。

寢室里又重新陷入寂靜，三個人都在小聲啜泣，過了一會程成聽到周月趙希下來抽抽紙的聲音。

兩人擦完眼淚和鼻涕，又重新爬上床，程成感到床身輕微搖晃，等周月到了床上，她爬下來，拿毛巾洗了個臉，打開褪黑素的藥瓶，吃了兩顆褪黑素，這才上床。

大概半小時后，她聽到趙希打呼嚕的聲音，周月也似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