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玫瑰街區。

天上下起了綿綿細雨，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酸臭味道，驚慌失色的干瘦老鼠在霓虹燈下肆無忌憚的穿行。

一個醉漢衣衫不整的醉倒在地上，任憑酸雨的腐蝕，雙臂上是鑲著金色絲線的合金義肢，時不時的從手臂的收納層里，探出一把帶有彎鉤的短小匕首。

“還好他沒裝熱武器。”

鄭啟帶著兜帽，開著AI導航，摸了一把臉后嘀咕道。

下城區幾乎沒有規則可言，每個區域的規則由每個區域的俱樂部老大制定，只要不是涉及到底線問題，負責治安的久安安保公司是常年見不到人的。

經久不衰的灰色產業是俱樂部大佬們斂財的工具，是下城人賴以生存的工作，也是下城人向上層交易生存資源的重要產業。

與鄭啟居住的腰線區域不同，下城，越是向外就越是混亂，如醉漢這種填裝非法武器的改造人多入牛毛，在這種充滿了不安全的環境下生存，不將自己改造也許很難活下來。

鄭啟駐足在一座三層建筑前，巨大的紫紅色霓虹燈異常光亮，中間紅紫色的全息立體投影，飄在半空中以字的中線為軸心，緩緩的旋轉。

梧桐俱樂部。

鄭啟摘掉濕漉漉的兜帽，雙手插在兜里，邁著堅定的步子走到金屬門的門口，抬頭望向門口的紅外線攝像頭。

“我是鄭啟。”臉頰消瘦的少年平淡地說道。

似乎是通過了身份驗證，金屬門瞬間開啟，紅色和橙色的霓虹燈管滿布在一條狹長的走廊里，盡頭處的方向指示盤上閃著幽綠的光芒。

鄭啟不帶半分猶豫的踏上黑白相間的方磚，一步一步向房間的終點走去。

七扭八拐走了一分鐘后，眼前豁然開朗。

近三百平米的超級大平層，黝黑反光的墻壁邊擺滿了大型貨架，大量的機械義肢就擺在貨架上，看成色有新有舊。

破碎零散的機械手臂和機械腿，甚至還有機械脊椎，廉價的仿生內臟如同垃圾一樣，堆在北側的一角。

正中間的精密操控臺邊，黑色長發的女生帶著護目鏡，聚精會神地拆解著一只超大型號的機械手臂。

女生穿著卡其色的納米面料短裙，腰間綁著黑色軟皮外套，腳下蹬著一雙未及膝的彈力膠長靴，白色抹胸附近的纖細肩膀上，兩條向下延伸的紫色拼裝線尤其的扎眼。

挺挑的鼻梁下，豆沙紅的溫潤嘴唇微張，青靈的嗓子發出動耳的聲音。

“過來坐。”

鄭啟聽到女生的召喚，把插在褲子口袋里的手抽出，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

“你是梧桐么？”

女生把眼睛上戴著的護目鏡向額頭上一推，露出狹長清冷的眼角，秀氣清晰的眉毛輕輕挑起。

“沒錯，是我。”

“你來的很快，可見你真的很著急。”

鄭啟眉頭一皺，說道：“壓價格么？”

梧桐搖了搖頭，嚴肅說道：“格斗家是真正意義上的高危職業，雖然規則上并沒有要求一定要以一方死亡為勝利條件，但現實是大多數格斗家都很瘋狂。上賽季62.4%的死亡率，時刻會提醒每個人，這就是個死亡游戲。”

“下城雖然混亂無法，但我們尊重每個人的付出。”

“那就好，開始吧。”

鄭啟松了一口氣，淡然的說道。

雖說走到了這一步，就算對方壓低價格他也得捏著鼻子認，既然對方并不準備壓價，說明這些人起碼會尊重自己的價值。

對于一個落魄的，走投無路的人，尊嚴就像一束光，看得見，摸不著。

梧桐從操作臺上，左手拿起一只巴掌大的電腦，右手指著身邊的金屬凳說道：“請坐。”

“接下來我會用生物電腦加載格斗家主流機體型號的操縱芯片，系統適配度超過30%只能接受D級改造。

即雙手或者雙腳，這是格斗家的最低水平。

匹配度超過40%以上，可以接受C級改造，即四肢改造，基本上是普通格斗家的改造上限。

匹配度超過50%以上，可以接受B級別改造，即脊椎改造，從這一級別開始，與大部分格斗家出現分水嶺，力量、反應、速度、思維傳導都會出現本質的超越。

匹配度超過70%以上，可以接受A級別改造，對骨骼、肌肉束、內臟、身體軟組織部分進行改造，對于99%的格斗家來說，這意味著不可攀爬的高峰。”

見梧桐停了下來，鄭啟接茬問道：“接下來呢？”

梧桐用一只如玉的小手捂住嘴吧，驚訝地問道：“你以為你能有這樣的天賦么？”

“為什么我不會是那個萬中無一的絕世天才？”鄭啟反問道，神情非常的認真。

梧桐被鄭啟的話噎了一下，感覺自己真的很難搞得懂眼前這個小孩。

果斷的接受俱樂部的提議沒有一點猶豫，從未改造的身體可以充滿勇氣的接受改造，雙親剛剛去世，就敢來下城區嘗試改造，對自己足夠殘忍，同時又對自己的天賦及其的自信。

就是情商不太夠用。

梧桐也不惱，自認為天才的人有很多，但現實證明天才基本上只存在于傳說。

“80%，那是萬里挑一的絕世天才，可以接受S級別的改造，加裝特殊功能模組，他們每一位都是格斗家中的高山，配得上王者稱號。”

“小弟弟，等你什么時候完成了S級別改造，你就是下城的王。”

說完，站在鄭啟身后的梧桐，將電腦對準鄭啟的后勁按下，隨即點開開關，四條纖細的機械抓勾從電腦下伸出，透過皮膚刺入血肉，牢牢的固定在鄭啟的脊椎骨上。

劇烈的疼痛讓鄭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前額緩緩地滲出細密的汗珠，額角青筋掠起。

單薄瘦弱的男孩攥緊了拳頭，緊扣著牙齒，強忍著沒有叫出一聲。

梧桐靜靜地觀察鄭啟的表現，見他從始至終沒有叫出一聲，嘴角露出一抹肯定的微笑。

生物電腦直接扣住脊椎，釋放的生物電波直接與神經交匯，皮肉、血肉、骨頭、神經甚至大腦都會產生強烈的不適感以及疼痛感。

這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忍受地。

“不錯的男孩。”

梧桐心里在調侃鄭啟，也沒忘了做正事，仔細的盯著生物電腦的屏幕，觀察鄭啟與主流機型的操控芯片，到底有多高的適配度。

2%......16%......35%.......56%......74%......

數字一直飆升，梧桐瞪大了眼睛，一刻也不敢眨眼。

“不會吧，不會吧！”

“我特喵就是開個玩笑！天上還真能掉餡餅？”

數字一路勢如破竹的飆升，輕易突破了80%的限度之后，梧桐覺得自己撿到了大寶貝。

85%......86%.......88%......89%。

鄭啟的適配度一路飆升，直到89%才最終停止下來。

梧桐的雙手持續的顫抖，腦袋有點懵，剛剛之說了一個調侃性的玩笑。

現在居然成真了？

“89%，頂尖王者的天賦！”

梧桐不敢使用腦電波截圖，只能迅速發起信息交互，連接了群聊‘梧桐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