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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三級臺階(6)

當前的教育制度依然不甚成熟,無論是中考,還是高考,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過重的壓力、期盼,那些不屬于他們的目標被刻在釘著普羅米修斯的柱子上。早起、熬夜,為了那個三分靠概率但是這三分可以決定未來命運的考試……

我想所有人都曾這樣想過,或者說都有過這種想法。人可以在重壓下閉嘴,但是思想不能。

但是如果,偏偏有人要控制你的思維呢?

他從小就被媽媽教育著,要努力學習,要考上一個好大學,找到好工作,這樣才能不走他們的老路。她限制他的外出,限制他的交友,限制他的游戲時間,限制他使用一切電子用品。她甚至擔心他到,在他高中時不足兩百米的路程也要接送。

她告訴他,不要交狐朋狗友,他于是被迫舍棄了自己所有的交友圈,硬是去融入那些與自己關系不好的人。從小學到高中,他沒有一個知心朋友。

她告訴他,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都由她來做。他于是便聽話認真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他在甚至高中畢業還不會自己煮飯或者熱東西,家人不在時只能點外賣或者泡泡面度日。

她告訴他,要感恩父母。于是他對他們的要求百依百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他也曾有過其他的想法,他想去學唱歌,學畫畫,發展自己想要學習的東西,但是這都被他的母親以與學習無關為由一票否決。他想和那個與他三觀相同的男生一起玩,但是他的母親一看見他的朋友就瞪眼,甚至當面罵他的朋友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久而久之,他的朋友全部疏遠了他。

他的反抗都是無用功。他還小,離了父母他活不下去。他受夠了每天聽著父母嘮嘮叨叨,讓他不要像父母一樣沒有出息的話,也受夠了那每每被拿出來舉例子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要和好的比,環境要和差的比,這種無用的比較讓他覺得荒謬且無趣。他做夢都渴望著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家,離開這些束縛。而離開的路徑只有一個——考學。

他加倍努力的學習,終于在高考拿到了一個想要的成績。出成績那天他和父母都十分開心,父母的開心是因為多了一項炫耀的談資,他的開心則是終于能選擇一個離家遠的大學。

他大學畢業后找到了一份不錯工作,與一個他喜歡的女孩結了婚。雖然他的母親并不中意這個女孩,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帶著她領了證。以至于在婚禮上他的母親都一直賭氣不肯露面。

他開始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學著去攝影,去釣魚,去游山玩水,去享受生活,全然不顧他的母親告訴他要趁年輕多賺錢,這樣才能生養孩子給自己養老。

過了幾年,他的母親退休,父親也把自己的店賣掉,想一起住進他的家里為他照顧孩子。他簡直要被氣笑,他和妻子原想趁著年輕多過些自己的二人世界,并不打算要孩子,可他父母這樣一來不是逼他們生嗎?

他拒絕了他的父母,全然不顧他們的各種親情牌和道德綁架。

幾天后聽說他的母親從樓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脊柱,當場死亡。他冷笑一聲,連她的葬禮都沒有參加。

她死去的那天,門上鮮紅的對聯橫幅掉落了下來,上面寫著∶

五福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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