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歡的歌是一首名為《Say So》的歌。
明明這首歌在這個年代還沒被寫出來,可我卻記得它的旋律,甚至能哼唱幾句。
這很奇怪,不是嗎?
但更奇怪的是,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什么時候出生的。
我只知道,我的存在始于三公會大長老遠行歸來之后。
當我意識到自己好像是用來修復這條時間線上的“殺毒軟件”,
而那些不該出現的孩子則是“錯誤”。
所以我曾經試過將他們抹殺。
可每次還沒靠近,我反而就會遇到各種意外事故。
當然,我不會真的死亡,只會在附近帶著先前的記憶復活。
最糟糕的是,有時候我沒死透,只能自己給自己補一刀。
次數多了,我發現處理自己的尸體才是最最麻煩的。
光是來不及處理的血跡、氣味、腐爛的痕跡,都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畢竟,我的任務只是撥亂反正,讓時間線回歸正軌。
所以后來,我開始變得小心謹慎,不再盲目放棄生命。
漸漸地,我對那些孩子的處理方法也變得懷柔。
與其粗暴地抹除,不如引導他們走向“正確的結局”。
最好的職業就是教師——沒人會懷疑一個溫和的導師。
我的手下更喜歡叫我“圣女”,也有人稱我為“神使”或“教主”。
任何稱呼都可以,我倒是無所謂。
為了讓他們信服,我假模假式地設定了一套教義:
“宇宙是一個圣環,周而復始,循環不止。
其中的螻蟻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從終點睡去,從起點醒來。
在冥冥之中的某一刻,遵循神使的啟示,圣環將發生改變。
螻蟻們協助神使完成改變,他也將獲得改變的機會,并在史書上留下痕跡。”
這套說辭聽起來玄乎,但足夠唬人。
那些孩子大多懵懂無知,只要稍加引導,他們就會按照既定的軌跡行動。
有些會“意外”消失,有些則會在某個關鍵節點被修正。
但偶爾,我也會遇到幾個特別頑固的。
他們很難被操控,就像楊悔生,始終在反抗自己的命運。
然后,我不幸失去了她。
我失去一個能夠“心想事成”的超能力者。
面對陳玄度那族人,“心想事成”的能力是非常必須的。
盡管這種技能是被動發生的,就像我的“能力消除”,吳老師的“能力催化”,以及瑪利亞的“精神安撫”。
……
在與六院住院部頂樓相連的武侯之地內。
此刻,紅發安妮停在這片空曠的區域內,小心接過女人遞來的襁褓。
襁褓中的嬰兒才出生不過一周,皮膚皺巴巴的,像個老人。
安妮的目光在孩子臉上停留片刻,隨后抬起頭,看向那個在前方引路的女孩。
不再理會身后女人的啜泣,她跟著女孩走了起來。
那個女孩方向感超群,仿佛對這片復雜的空間了如指掌。
女孩沒有回頭,只是偶爾側過臉確認安妮是否跟上。
安妮的目的地是王家邨,那口深不見底的井。
她知道,只有通過獻祭的方式,那口井才會揭示這個孩子究竟擁有何種能力。
這是必須經過的儀式。
環線地鐵是她們回程的必經之路。
車廂里人潮涌動,上上下下頻繁如流水線上的貨物。
安妮站在擁擠的人群中,只能忍受這種嘈雜的環境。
下了地鐵,穿過幾條巷子,安妮終于帶著引路的女孩走進了程家村。
孩子們早已等在“吉廊學院”外面,見到安妮回來,立刻像一群小雀般圍了過來。
他們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她懷里的嬰兒,有的伸出手想摸一摸,有的在竊竊私語。
安妮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側身,護著襁褓不讓他們靠得太近。
她的目光卻不經意掃到遠處某根柱子后,那個熟悉的身影。
“倒霉蛋”縮在柱子后面,探出半個腦袋,眼神里滿是好奇,卻不敢靠近。
平日里其他孩子都避著“倒霉蛋”,像躲瘟神一樣。
只有安妮知道,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孩子,能力有多驚人。
尤其是“倒霉蛋”和陳玄度若是聯手,將會是無人可敵的組合。
安妮的目光柔和了幾分,她注意到襁褓中的嬰兒似乎動了動,小手觸碰上了她的拇指。
這讓她突然想到楊悔生。
安妮感覺胸膛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仿佛要長出心臟的錯覺讓她有些恍惚。
這時,老師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驅散了圍觀的孩子。
進入“吉廊學院”,只剩安妮站在原地。
這里不需要其他人帶路了,地面上早已鋪設了軌道,直通那口井。
安妮抱著孩子沿軌道緩緩前行。
遠遠的,她看見井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外形變得年輕,不變的是雙手戴著的藍色手套。
安妮走近時,那年輕人開口道:
“這個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嬰兒,沒有能力。”
對方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說完,他從身后拿出一個新的襁褓,遞到安妮面前:
“跟我換吧。”
安妮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孩子,又抬頭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這人雖然沒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但每次對方說出“確定的事實”,總是八九不離十。
她信任對方的判斷,于是沒有一絲遲疑,接過新的襁褓,將懷里的嬰兒換了過去。
新的襁褓明顯沉了一些,里面的孩子已有月余大,皮膚光滑了不少,呼吸也更加平穩。
安妮抱著這個孩子,站在井邊,目光沉入那深邃的黑暗。
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感知著。
她能預知一分鐘之內的事,這是她的能力。
此刻,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清晰的畫面:
如果她沒有猶豫,抱著孩子縱身躍下。
結果將會是這個孩子帶著她穿越井底,抵達新的空間。
那一剎那,安妮感知到了孩子的能力是“心想事成”。
安妮睜開眼,此刻她仍然站在井邊。
她低頭凝視著手中的孩子,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輕輕逗弄著那張小臉。
嬰兒動了動,嘴角像是扯出一絲笑意,又像是她的錯覺。
有時她會想:
如果時間線本身才是真正的“錯誤”,那我所做的一切,是否也只是徒勞?
可惜她很早就放棄了嘗試,不會像某些人那樣追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