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雙方的對峙讓原本寧靜的田間小路變成了一個喧囂的戰(zhàn)場。
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有人勸架,有人起哄,更有人掏出手機(jī)開始錄像。
這場看似普通的爭吵,正在逐漸演變成一場不可收拾的沖突。
陸修言果然站在三公會那群年輕人身后,大病初愈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帶著某種特有的、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信服的光芒。
陳玄度敏銳地察覺到,那是陸修言施展能力時的特有征兆。
難怪倪玢會覺得陸修言與往日判若兩人,或許正是這種從未在對方身上出現(xiàn)過的、帶著勝券在握的篤定與鋒芒畢露的傲氣。
“玄度!“
陸修言突然轉(zhuǎn)頭,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臉上立刻綻開笑容,
“你來得正好。“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陳玄度身上。
他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仿佛被聚光燈照射的獵物。
“怎么回事?“
陳玄度硬著頭皮走上前,聲音刻意放得平緩。
王菊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神算子啊,你可不能讓這群小赤佬搶了你的樓!
“什么叫搶?“
劉銳亭將折扇一合,在掌心輕輕敲擊著,
“少會長和玄度哥是什么關(guān)系?這樓本來就是玄度哥外婆的,他想給誰就給誰!“
聽到這些莫名其妙的稱呼,陳玄度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
確實,小樓是外婆留下的遺產(chǎn),現(xiàn)在由他繼承。
但王家邨每月兩萬的真金白銀也不是假的。
“都是自己人,“
陳玄度最終開口,
“這事可以好好談……“
話音未落,王菊花就跳了起來:
“什么自己人!“
其他老人也憤憤不平地附和:
“今天要是如了他們的意,明天這些小赤佬就要爬到我們頭上來了!“
“就是!“
“我們絕不答應(yīng)。“
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陳玄度從眾人頭頂“生命之弦“的波動中,察覺到陸修言正在不動聲色地施展能力——那種令人不知不覺認(rèn)同他的蠱惑力。
王家這群老人雖多是普通人,但數(shù)十年的人生閱歷讓他們對超能力有著本能的抵抗。
那些逐漸向陸修言靠攏的“弦“不斷纏繞又被彈開,共振聲時隱時現(xiàn)。
令人意外的是,王家邨村民此刻異常團(tuán)結(jié),頭頂?shù)摹跋摇熬闺[隱呼應(yīng),形成了奇特的共鳴之勢。
這就是集體的力量~
前幾天,這種奇景,陳玄度剛從幽影族那里見識過。
所以即便此刻陸修言再努力,旁人的意志也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
或許,這就是陸千成要刻意掩蓋陸家能力的原因之一?
眼看著王家邨的村民完全不受影響,陸修言的臉色越發(fā)蒼白。
陳玄度剛想上前詢問,卻發(fā)現(xiàn)三公會年輕一輩的“弦“也紛紛脫離了陸修言這個中心漩渦。
陸修言帶來的年輕人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有人低聲嘀咕“這樓是三公會的,他們憑什么占著“,還有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劉銳亭冷不丁開口,聲音不大卻格外刺耳:
“磨磨唧唧的,早該直接拿下。“
陸修言顯然聽到了,轉(zhuǎn)頭低聲說了句什么,可臉上的笑意仍未消散。
陳玄度猜測他是在安撫手下,但這局面已經(jīng)像繃緊的弦,隨時會斷。
短暫的寧靜被一聲悶響打破。
循聲望去,只見小樓二樓的窗戶處,水花噴涌而出,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有人驚呼,有人后退。陳玄度卻第一時間看向劉銳亭。
那家伙站在原地,雙手微抬,指尖泛著水光,眼神冰冷,嘴角卻掛著嘲諷的弧度。
陳玄度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劉銳亭高聲喝道:
“我們得不到的,誰都別想好過。“
話音剛落,這男人雙手一揮,三層小樓內(nèi)的水管接連爆裂,發(fā)出“砰砰“的悶響。
銹蝕的金屬管道在巨大水壓下扭曲變形,無數(shù)道銀白的水柱從裂縫中噴薄而出,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水流如脫韁的野馬般從二樓窗口傾瀉而下,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半人高的水花。
渾濁的水流裹挾著泥沙,如同小型山洪般瞬間淹沒了整個院子。
陳玄度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一道碗口粗的水柱便在他腳邊炸開,冰涼的水花夾雜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將他半邊褲腿浸得透濕。
王家老人們更是狼狽,渾濁的洪水沖得他們站立不穩(wěn)。
幾個老人被湍急的水流沖得東倒西歪,王菊花一個踉蹌跌坐在及膝深的水中,邊撲騰邊用方言破口大罵。
其他老人也顧不得體面,有的抱住院中棗樹,有的互相攙扶著往高處退去,罵聲混著水流聲在院子里回蕩。
水勢下降后,陸修言卻在這時跳下扶梯,拍著劉銳亭的后背夸贊道:
“干得好!”
在陸修言的“打氣”之下,年輕人的“弦”再次朝著那個漩渦靠攏。
“玄度,沒事的,他們會派人來修的。”
陸修言言笑晏晏,朝著陳玄度走來。
“三公會早該是咱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那幫老狐貍霸占位置幾十年,憑什么還壓我們一頭?
現(xiàn)在正是奪權(quán)的時候,讓他們見識見識誰才是真正做事的。“
陸修言的聲音里壓抑著興奮的顫抖,
“玄度,你會站在我這邊,對吧?“
察覺到陸修言對自己施展能力,陳玄度心頭泛起一陣復(fù)雜的苦澀。
當(dāng)下,他只能輕輕點頭表示:
“嗯。“
“好兄弟!”
陸修言重重拍了下陳玄度的肩膀,帶著眾人揚(yáng)長而去,只留下那群老人在身后捶胸頓足,哭天搶地。
那群搗亂的年輕人離開后,老人們卻也不敢上前向陳玄度討要說法。
忽然,一陣旋風(fēng)在陳玄度耳畔卷起,傳來林癡的聲音:
“水閘我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多謝。“
陳玄度低垂眼簾。又聽林癡繼續(xù)說道:
“難怪倪玢說陸修言變了。我看他啊,剛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
林癡的嘲諷隨風(fēng)飄散,陳玄度心里卻愈發(fā)不是滋味。
不過,目前他也需要召集人手組隊去三公會里搶人。
可是該如何向旁人說明自己要解救的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怪物”——
發(fā)帶女呢?
實在是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