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蘇長聽到少女口中發出尖銳的呼喊聲。

少女低下頭，“注視”著蘇長手中的利刃。

鋒刃發出震動，在她的身前的血肉上，撕扯出慘烈的傷口。

“你傷了我。”

白發的少女說道。

她蒙著雙眼。

蘇長看不到她眼里的神情。

“你竟然傷了我。”

她重復說道。

蘇長通過第三只眼，透過女孩臉上的面紗，看得分明。

她并沒有睜開眼。

可是卻給蘇長一種被看得通透的感受。

“你就這么想要殺死我嗎，我又沒有招你惹你！”

少女仿佛為此感到驚奇與驚訝，

“我只是想嘗嘗你的血的味道！這有什么錯嗎！”

少女面部表情不斷變化，最終定格為暴怒：

“你就這么想要殺死我嗎？”

少女戰栗顫抖著，聲音中隱約夾帶些許哭腔，表情則變得凄慘卓絕起來：

“我不過是想和你說說話，聊聊天，我又沒有真的想要殺死你。”

她的聲音當中仿佛帶有某種魔力，以至于讓蘇長隱約感覺到，那個做錯的人，其實是自己。

“你說啊，我到底做錯什么，我哪里做錯了！”

蘇長一時啞口無言，可是隨后便突然發現問題。

聲音！

她的聲音！

絕對有問題！

蘇長伸長自己的左手，想要從腰間的挎包當中取出耳塞。

可是女孩卻抓住他的左手，將他手中的耳塞打落。

“你就這么不想聽我說話嗎，我說話有那么難聽嗎，求求你，求求你，和我說說話。”

蘇長的雙眼中仿佛失去了光。

整個人陷入到某種被操控的狀態下。

痛！

很痛！

非常痛！

蘇長忽然感到臉上出現幻痛。

面具在警告他，

他猶豫了一下，并未收回手中的光刃，

他居高臨下朝著短發少女開口問道：

“你說只是想和我聊聊天？”

“還不是因為你長得那么好看……”

白發女孩朝著蘇長微笑，仿佛真的是被蘇長的顏值所折服，

“多虧這個男人腦子里的東西，不然你那么多問題，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你對他做了什么？”

蘇長想到某種可能。

他的臉上浮現出憤怒，下意識地扭動著手中的光刃，光刃震顫，將少女身上更多地方撕裂。

“他現在在哪？”蘇長向少女質問道。

少女仿佛沒有痛覺，臉上的笑意更盛，甚至讓蘇長感到有些危險。

“安心啦，雖然我能夠竊取他人的記憶，但是我又不會真的把他怎樣。”

少女嬌嗔著，纖細的手掌，攀上蘇長纏繞在她脖子上的左臂。

“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人家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

你還是真的挺有意思，雖然在戰斗方面，的確有著得天獨厚的潛質。”

蘇長與她角力，卻落入下風，被她強橫地將左臂拉扯開，

“可是實際上，卻是顧慮這個，又顧慮那個的，像個孩子似的。”

“我……”

蘇長一時語塞，想要再次將少女鎖喉，卻發現自己的左臂定格在半空中。

“果然是個孩子。”

女孩噗嗤笑出聲來，絲毫沒有顧慮在胸口處震顫的光刃。

“你！”

“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啦，你可以原諒我嗎？”

少女伸出雙手，將蘇長的拳頭捧在掌心。

“那如果你同意的話，至少把你的手，從我的胸口拿開，這樣可以嗎？”

少女的聲音里帶著蠱惑之意，隨后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把人家弄得好痛，再這樣下去會很難受的，快拿開，快拿開。”

少女的聲音之間帶著焦急，仿佛真的感受到痛苦。

蘇長注視少女胸前的貫穿傷，在不經意間放下防備

可是趁著蘇長放松警惕的功夫，少女忽然暴起！

她抓住蘇長的手掌，將他攥緊的拳頭舒展開來。

光束刀刃逐漸收斂，縮回蘇長右手的金屬套袖中。

他手中僅有的底牌，也自此潰散。

“哈哈哈，你上當啦，騙你的！”

白發少女放肆大笑，露出胸口巨大的創傷，菱形的事物垂墜其中，伴隨著女孩身體的前后擺動，不斷地搖曳震顫著，在四周有限的光照下，閃爍著暗淡的光芒。

蘇長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他并未感受到少女話語間的威脅，

所以一點也不慌張。

在這個時候，冷靜反而能夠讓他變得理智。

“喂，你怎么一點都不驚訝！”

“我為什么要驚訝？”

蘇長冷靜而平淡地嘗試著揶揄著少女，

“驚訝你為什么還沒有死么？”

“喂喂喂，你的舌頭如果能干凈一些的話，可能還會有誰家的姑娘瞎了眼，對你進行胡攪蠻纏，不過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沒有女朋友吧？”

蘇長聽到白發少女的話語，不禁呼吸一滯，像是想到些什么。

白發少女戲謔地“注視”蘇長。

“那我就不勞您費心了，誰家的姑娘看上我，都不可能是您就對了。”

蘇長注視著眼前的少女，手指輕輕波動，妄圖再次亮出光刃。

“好啦，不要用這樣一副表情看我啦。”

女孩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可是雙手卻死死地鉗住蘇長的手掌。

“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我只是想從你那里知道點東西。”

蘇長嘗試著擺脫，想要攥住右拳。

可是雙手與空氣黏合，甚至連活動手指也無法做到：

“別想用相同的方法，雖然對我沒用，但是這具替身可承受不住，我還想，多和你聊聊。”

少女向蘇長展露自己裸露的創口，

“我和那些墮魔可不一樣，我呀，沒有心。”

鮮血淋漓的傷口中，在少女的胸腔中，是空蕩蕩的空間。

的確沒有任何的內臟。

不過……

蘇長再次注意到那個一閃而逝的菱形吊墜。

“討厭，你怎么盯著人家這里看。”

少女的臉上露出羞紅，稍微側著身子，遮蔽蘇長的視線。

于是蘇長失去能夠注意到那件事物的角度。

少女的面孔古波不驚，她開口說道：

“雖然你現在，已經接觸到大源的奧秘，但也只是淺嘗即止，僅憑圣遺物，是不完整的。”

蘇長用三只眼怒視著面前的少女。

“你的表情很不錯，但是你應該知道，僅憑現在的你，只要我不想，你就沒有任何殺死我的機會。”

蘇長衡量著雙方的差距，沒有應答她。

“什么是大源？”蘇長忽然開口問道。

“大源就是這世上的開源，是原初，是規則，是天，是地，是萬物之初始，也是萬物之終結。”

少女流露出優越感，她半長短發無風自動，

“你也可以理解為，世界建立之初的規矩，如果不守規矩，大源就崩塌了。”

少女抬起雙手，將蘇長不安分的雙手扣籠一處，不允許他進行多余的行為。

“于是出現圈內，以及圈外，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講過的，黑區。”

“圈內的人，受到了保護，就不會受到圈外的影響。”

“但是這樣也只是讓你們成為，待宰的羔羊，在面對圈外侵蝕時，你們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些人，他們在圈內活了太久，甚至已經遺忘，這個世界是崩潰后重新建立起來的。”

白發少女悠然地敘述著被埋葬的歷史。

“但是只有遵循規矩，探索序列，感受意象，得到十六條升華途徑當中一條的認可，才能成就超凡與不俗，窺伺大源的本質，對抗已經墮落崩塌的大源。”

少女越說越激動，面頰流露出不正常的紅暈，她忽然轉移視角，注視蘇長的嘴角，

“不過僅憑幾件劣質的圣遺物，肯定是無法做到這些的。”

蘇長第三只眼再次自行牢牢閉合。

“嚶嚶嚶——”

蘇長面孔下的面具發出不滿的囈語。

可是在少女的“注視”下，聲音卻變得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

“你看，它們怕我，因為我可以殺死它們。

如果只是單純你自己的力量，你根本無法對抗圈外之物，非凡之物，也只有同樣處在非凡階層當中的事物，才能夠將其殺死。”

蘇長開口問道：“你為什么不殺死我，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少女輕蔑一笑：

“我只是打算和你做筆交易，當然前提是，我們放下恩怨，展現彼此內心的真誠。”

蘇長只覺雙手一震。

少女解除他雙手上的束縛，令他恢復活動。

他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你想從我這里獲得什么？”蘇長發出疑問。

“我要你的血，一點點就可以，當然，如果只是單方面付出的話，難免你也會感到不公平。”

女孩的聲音帶有某種魔力，讓蘇長的情緒得以安撫：

“你可以從我這里，知道我所知道的任何疑惑，作為交換，你也要回答我的問題。”

他放松自己的雙臂，讓手掌恢復原樣。

“就這樣？”蘇長朝著少女展示放松的雙手，用以表示自己暫時沒有惡意，但是他眼里依舊帶著某種警惕的神情。

“就這樣，嘿嘿嘿，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少女露出微笑。

“嘿嘿嘿，好孩子！”

從少女的面孔上，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從她臉上浮現出另外一張嘴。

縫隙向外翻卷，露出其中的釘狀齒。

“回去，閉嘴！”

蘇長看到面前的少女將手指深入到面孔上的嘴里，少女臉上的嘴，鉗斷她的手指，開始大快朵頤。

如此讓人驚悚的一幕，頓時讓蘇長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理會，當它不存在就好。”

少女用臉上的兩張嘴開口說道。

怪嘴一邊咀嚼，一邊嘟囔著，一時倒是無法辨認它在說些什么。

“你可以提問了。”少女開口說道：

“小劉哥在哪？”蘇長開口問道。

“……”

少女沉默片刻，蘇長感到氣氛有些壓抑，少女忽然爆發，像是一只炸毛的貓：

“你怎么這么關系你的小劉哥啊，你怎么就不知道關心關心我啊，你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你們這種人，真的是太討厭。”

“我又和你不是很熟。”

聽到蘇長的話語，少女忽然貼靠在他的身上，蘇長甚至能夠感受到，她身上潮濕的氣味。

“沒關系，現在我們應該算是熟悉了吧，男孩和女孩在愉快的聊天下，產生所謂的情愫，你們圈里面的人，不都是這樣繁衍的么？”

少女如貓一般攀上蘇長的身體，讓他一時膽寒，不禁有些語塞，

他并未感到香艷，只覺眼前少女有些古怪。

“我可是眼見著，你把我從那個臭東西的嘴里救出來誒。”

她張開自己的兩張嘴，朝著蘇長的三只眼吐息著。

“難道這還不足以支撐我們達成某種真摯而熱烈的情感么？”

“不行。”蘇長屏息回應道。

女孩臉上紅暈更盛：“你好冷漠，我好愛。”

“別愛。”蘇長板起面孔，心中一陣惡寒，想要離她遠點，可是卻無法做到。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短暫放下了戒備，放棄彼此廝殺的欲望，進行相對和平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