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于此崩潰！”

第五法啟動，龍王的磁場瞬間崩塌。

厚重的金屬大門失去了它的意義，無聲地化作粉末飄散在空中。

路明非手持魔杖·七宗罪，小心翼翼地穿過門口。想象之中的華美宮殿并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一片精致的園林，矮小別致的樹上，長滿了紫色的葉子和粉紅的花朵，空氣中繚繞著紫色的霧氣，氤氳如夢。

園林中心，是一座古代中原風格的亭臺，亭臺上站著一位紫衣女子，青色的玉制簪子挽著她的秀發(fā)，是古代中原女子的發(fā)飾。朦朧之中，路明非感覺自己見到了神話中的仙女。

但他開著魔眼，這般景象騙不過他。那個仙女一般的紫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要殺的龍王！

“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雜亂，方隨逐諸塵——”紫衣女子緩緩轉(zhuǎn)過身，空靈的聲音傳來，“不如，萬般皆散！”

她一揮手，園林的景象隨之消散。

空曠的宮殿內(nèi)空無一物，只有金碧輝煌的墻壁和潔白的大理石地板，宣告著這里是古代西域國王的宮殿。

路明非早就聽康斯坦丁說過，龍王會化作人形。但他從沒想過，會變出這么漂亮的美女。眼前的龍王五官清秀，集清純與嫵媚于一身。

“看來你就是利維坦了？”路明非上前寒暄。他想在開戰(zhàn)前盡可能多地套取情報，反正魔法有15分鐘的持續(xù)時間，殺死一頭龍王要不了5分鐘，而有關世界樹、奧丁和黑王的情報，比起一頭龍王的死活要重要得多。

“利維坦……我已經(jīng)很久不用這個名字了。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到底是誰？”對方承認了自己的龍王身份，而且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記得我了么……明明康斯坦丁都記得……”路明非心想，果然除了康斯坦丁，這些龍王沒一個好東西。康斯坦丁說過，當初負責把他沉進海里的，就是海洋與水之王。

“康斯坦丁的熟人？”利維坦思索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惶恐，“是你！你是來找我復仇的么？”

“告訴我你知道的有關黑王和奧丁的一切，我可以留你一命?！奔词孤访鞣情_啟了第五法，恐怖的魔力在他身上聚集，眼前的龍王也毫不畏懼，它似乎并不能感知到魔力的流動，不知死之將近。

“就憑現(xiàn)在的你嗎？如果不是康斯坦丁，你現(xiàn)在根本找不到我吧?！彪S著龍王篤定的話語，無數(shù)冰棱在宮殿的天花板上凝結(jié)，數(shù)十根冰柱拔地而起，如樹木的主干般從側(cè)方生出無數(shù)枝杈，犬牙交錯構成了一座巨大的寒冰牢籠，將二人罩于其中。

路明非扶額：“算了，先打成重傷再試試能不能問出什么來吧。砸！瓦魯多！”

時間的流動在他眼中漸漸變慢，而后歸于寂靜。

固有時制御，50倍加速！

“固有時制御”是第四次圣杯戰(zhàn)爭中某一方勢力使用的高級魔術，路明非很感興趣，去了時鐘塔以后翻閱書籍，無師自通學會了這個魔術。

這是能夠控制結(jié)界內(nèi)時間流動的魔術，給自己加速或者減速。當自身速度增加的時候，世界的速度就相對減慢了。

這個魔術的魔力消耗是與時間變化倍率成正比的，開啟結(jié)界后初始每分鐘的消耗量，就夠發(fā)射100枚火球或者魔彈，如果是50倍，魔力消耗就是初始的50倍，一般人用不起。

此外，這個魔術有很大的副作用——結(jié)界解除之后，世界會對結(jié)界內(nèi)外的時差進行修正，從而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比如正常人在劇烈運動時的心率是每分鐘120以上，時間加速三倍，在客觀世界中，心率達到每分鐘360次，這是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的。

以前路明非擁有龍族血統(tǒng)，可以承受5倍的副作用，再多就會身體崩潰?；氐竭@個世界以后，他的體質(zhì)進一步削弱，最多只能承受3倍。

但他現(xiàn)在開啟了第五法，可以將世界的修正徹底破壞，使用這個魔術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副作用，而且擁有從宇宙透支的無限魔力，自然可以加速到極致。

雖然比起昂熱的時間零還差那么一點點，但是也相差無幾了。

路明非手中的藍色魔力光劍熊熊燃燒著，他猛地起跳，撲向前方如雕塑般的人形龍王，瞄準了對方的肩膀，打算來一記袈裟斬。

就在距離龍王只有一寸距離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空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華成冰，那些冰形成絢爛的冰花，在半空中綻放。

難道是某種結(jié)界類的言靈？

不對！路明非在一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連后退也做不到！

龍王竟然用言靈凍結(jié)了時間！

坑爹的秘黨，不是說好只有風王一脈的時間零和剎那可以操控時間嗎？到底哪個蠢貨編纂的言靈表？回去了一定要把那個人揪出來掛在學院里的路燈上面！

也許是還開著魔法的緣故，他的思維能夠正常運轉(zhuǎn)，但是身體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挪動一絲一毫。

停滯的時空中，萬籟俱寂，晶瑩的寒冰懸浮在空中，組成了一幅光怪陸離的奇景。

這是絕對零度，就連微觀層面的分子也停止了熱運動，唯有路明非手中的藍色光劍是純粹的魔力集束，不受溫度影響，還在閃爍著明亮的光輝。

紫衣仙女一般的龍王從容漫步在這冰封的世界中，駐足在凍成冰雕的路明非身前，俯身親吻他的額頭，而后一只手化作龍爪，刺進了路明非的胸膛。

“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但你我終究是殊途。永別了，我的故人?！?

時間流動，世界依舊寂靜無聲。龍王的言靈解除，世界從絕對零度迅速升溫，已經(jīng)結(jié)冰的氮氣開始升華，云霧繚繞。

路明非睜大雙眼低頭望著胸前沒入的龍爪，大腦高速運轉(zhuǎn)。

這種未知的言靈能造成真正的時停，不是路明非的冒牌“砸瓦魯多”可以比擬的，無論再強也無法抵御這個言靈，就算是風王也不例外。

“燭龍”“萊茵”“濕婆業(yè)舞”“歸墟”，這四個是序列相當高的滅世級言靈，于是卡塞爾學院里教龍族譜系課的老師認為龍王只會這四個終極言靈。

之前路明非為了普及龍族常識去聽了他們的課，那個時候就在想，這種滅世級的言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且詠唱時間長，哪個龍王會蠢到用這四個言靈戰(zhàn)斗？

空有高位階，真正用起來處處受限，簡直就是雞肋。

現(xiàn)在他明白了，龍王的終極言靈，可以是多種多樣的，時間停止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結(jié)束了。現(xiàn)在的你，終究只是一個人類，人類是非常脆弱的?！饼埻踺p描淡寫地說道。

以龍爪刺入的地方為中心，層層冰晶迅速爬滿路明非的身體，眼看就要將他掩埋。

“事件……否決！”下一個瞬間，路明非耗盡身上最后的力氣，艱難地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令龍王有些不明所以。

等龍王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人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5米開外的地方，明明自己的利爪一直握著那個人類的心臟！

第五魔法可以破壞一切的法則和事實，改寫因果也不在話下。路明非通過剛剛的宣告，將時間軸上“自己的胸口被龍王利爪洞穿”這個事件給破壞掉了，于是他從來沒有被龍王的利爪洞穿，也沒有被冰凍。

“這……怎么可能？難道你也走上了封神之路？”龍王處在極度的震驚中，它的這招，除了父親和奧丁，從來沒有人能防御——父親身上的鱗片堅不可摧；而奧丁，不管殺多少遍都能卷土重來。

“只是一個簡單的魔法罷了?！甭访鞣枪首鬏p松地說，隨即詠唱咒語，“回路——連接！”

攜帶者巨量魔力的魔彈如不要錢一般向著龍王傾瀉過去，龍王的身前立即凝結(jié)出一道冰盾，竟然將魔彈悉數(shù)反射！

“那就試試這個！”見魔彈被反彈，路明非舉起魔杖對準冰盾，瞬間切換了魔術回路。

炎爆術！

巨型的火球在他眼前凝結(jié)，不到一秒鐘時間從紅色變成了藍白色，彷佛一顆微型的太陽。

灼熱的炎浪融化了半邊冰牢，將周圍的空間染上了一片血紅之色。

下一刻，“小太陽”攜帶者破風聲，向著龍王席卷而去，還沒接觸到冰盾，冰盾就已經(jīng)開始融化。

龍王見狀立即跳開，試圖躲避炎爆術的彈道。

“就是現(xiàn)在，砸！瓦魯多！”

50倍固有時制御再次開啟，龍王起跳的動作變得無比緩慢，就好像高速攝像頭拍攝的慢動作影片一般。

魔力光劍再度出鞘，路明非看準時機，猛地朝龍王斬去！

預想中的切割感并沒有傳來，反而是魔力阻礙的感覺。對方已經(jīng)開始了龍化，魔力光劍竟然不能洞穿龍王的鱗甲！

“分解！”路明非再次對世界下達命令，光劍暢通無阻地斬了下去。

加速領域解除，剛剛施放的炎爆術與寒冰結(jié)界接觸，冷熱交替的亂流帶起狂暴的颶風，寒冰悉數(shù)升華成蒸汽，然后分解成氫氧原子，進一步發(fā)生劇烈的爆炸。宮殿的墻壁和天花板被掀開，磚塊瓦礫散落得到處都是。

龍王在剛剛路明非加速的那一刻完成了龍化，但還是被攜帶著第五法規(guī)則性分解的魔力光劍重創(chuàng)，它吐了一口鮮血，幾乎就要沿著傷口被分裂成兩半。它的身體迅速生出肉芽連結(jié)傷口，恐怖的切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最后一擊！”

不等龍王喘息，狂暴的颶風席卷著炙熱的火焰，化作漫天絞殺的赤紅色火焰劍氣，宛若絢爛的流星雨般劃過天際。

路明非手中的光劍延伸到了40米的長度，正是用來斬殺龍王的尺寸。

龍王瞳孔收縮，振翅間，十余道厚厚的冰墻拔地而起，卻在絢爛的劍光中猶如單薄的紙片一般被撕碎，化作漫天的冰粒徐徐灑落。

龍王的翅膀被斬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為什么要避開要害？你剛才明明可以殺死我的?！?

“告訴我黑王和奧丁的情報，饒你不死?！甭访鞣鞘栈毓鈩?，手掌對著天空匯聚魔力，隨時準備揮下。

“千萬年過去了，你還是那么優(yōu)柔寡斷?！饼埻醯穆曇魷厝幔钊顺磷?，“我們的父親早就死了，幾千年前就有它復活的預言，但從來沒有應驗過。至于奧丁，他是殺不死的?！?

“大地與山之王和天空與風之王在哪里？”

“兩千年前我們就來到了這里，外界發(fā)生的一切都不知道。”

“你在這里等誰？”

“50年前，一個人類找到了這里，他代表家族與我談判，我將封神之路告訴他，他們每50年上供一批祭品。同時，他的家族為我們掩蓋這處藏身之地，不讓其他人類勢力發(fā)現(xiàn)我們?！?

“什么是封神之路？”

“提純龍血的方法，能夠使龍血不再對人體有害?！?

“龍血是這個星球的毒瘤?！甭访鞣钦f，“有朝一日，這片大地必不再流有龍血！”

“那就殺了我吧，我也是龍族。”

“你現(xiàn)在化繭吧，我會給你一個沒有龍血的身體?！?

“我還輪不到你來憐憫?！饼埻跽f完，吐出了一枚卵，清冷的白霜開始爬上它的身軀。

待路明非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一座高聳的冰山已然屹立在他的面前。

只有那枚淡藍色的卵，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路明非走上前去，試圖取走那枚卵。

然而，魔眼再次看到了空間的異動。五大元素從第四個維度向著當前的三維空間匯聚，八足戰(zhàn)馬從空間的裂縫中探出。

奧??！

路明非的手上已經(jīng)匯聚了足夠的魔力，他猛然揮下手臂，白色光線席卷奧丁出現(xiàn)的位置。

“同樣的招數(shù)使用第二次就沒有用了?！眾W丁冷冷地說。

戰(zhàn)馬斯萊普尼爾輕盈地跳開，躲避了路明非致命的攻擊，而后迅速沖向剛剛龍王吐出的卵。

奧丁用他的長槍精巧地一挑，那枚卵飛到了他的手中，戰(zhàn)馬并沒有轉(zhuǎn)向，奧丁又在前方撕開空間的裂縫，馬沖進了裂縫之中，消失不見。

“你特么的有種別跑！”

路明非正準備下達命令，將奧丁拉回來，然而下一刻，鋪天蓋地的脫力感襲來。

時間耗盡，第五法結(jié)束。

路明非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恍惚間，他看見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