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

對仙瘴的初步研究，秦長明已經(jīng)通過十幾只兔子的死亡，有了些許的猜測答案。

蘊(yùn)含了仙瘴的仙靈之氣一旦入體，便會引動生靈心底最深處的負(fù)面情緒，甚至生出種種妄念幻象。

一旦無法認(rèn)清消除這些幻象，便會陷入暴走狀態(tài)，變得兇狠好斗，殺戮嗜血。

若是這時體內(nèi)沒有靈氣仙氣，一段時間后這種狀態(tài)便會自動解除。

瘴氣能夠沉淀累積，并可由靈氣仙氣催動發(fā)作，且越是深厚，發(fā)作所需的靈氣或是仙氣越多。

一旦積累到一定程度，仙瘴發(fā)作且抵抗失敗，那就是徹底走火入魔。

即使耗光了體內(nèi)靈氣仙氣，也無法回到正常狀態(tài)，徹底變成一個魔頭或瘋子。

直到生靈死后，體內(nèi)仙瘴便會自動消散。

這些都是秦長明從兔子身上試驗得來的推論或是答案。

但是為妨這是特例，秦長明覺得光是用兔子還不夠，還需要試試在其他動物身上，這種現(xiàn)象是否還會出現(xiàn)，才能證明結(jié)論的普遍適用性。

于是，當(dāng)?shù)诙鞙噩摤搧硎胀霑r，她又看到了令她感覺非常離譜的一幕。

秦長明前方的半空中，好幾只生得豐滿肥美的鴿子扇動著翅膀，失了智一般一個個往樹上撞去。

簡直就像是在排隊自殺。

溫瑩瑩在乎的卻不是這些，而是……

昨天是兔肉湯，今天又能喝到鴿子湯了嗎？

要不是要在秦長明這位仙人哥哥面前顧忌形象，她早已經(jīng)開心得喊出“好耶”了。

然而當(dāng)目光一轉(zhuǎn)，看到放在秦長明身邊的那碗兔肉湯已經(jīng)徹底冷掉，一口沒動時，她的眼神又有些黯然下來。

他……沒吃啊。

溫瑩瑩默默端起碗，走到一旁，把冷掉甚至有些餿掉的兔肉湯徹底吃完喝掉，在小溪邊將碗洗干凈，小心的放在藥簍里放好，又看向掉落在不遠(yuǎn)處的鴿子尸體。

今天之前，她還在心里想把俊美的秦長明喊作大哥哥，想著或許能和這位仙人大哥哥說上話，讓他給自己講講仙人的故事。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有了這樣的想法。

曾經(jīng)她覺得村子里那位清瘦矍鑠知道無數(shù)深奧道理的教書先生是最高遠(yuǎn)出塵的存在。

見到秦長明之后，她才終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飄逸出塵，遙不可及。

就連想要觸及……似乎都是奢望。

“先生，這些……今天我也能帶走嗎？”溫瑩瑩看著秦長明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長明依舊沒有開口，也沒有看她，仿佛當(dāng)她不存在一樣。

這些鴿子在他實驗完畢之后便失去了價值和意義，溫瑩瑩帶不帶走它們，把它們拿回去煲鴿子湯，那是她自己的事。

秦長明對此并不關(guān)心，也不在意。

又是沒有回答，甚至連半點注視都沒有。

看著他俊美出塵的側(cè)顏，溫瑩瑩抿了抿嘴，默默走到樹根邊，將一只只鴿子放進(jìn)簍子里，然后默默下了山。

從始至終，秦長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快到黃昏時，溫瑩瑩又小跑著端著一碗鮮美的鴿子湯跑來了。

她氣喘吁吁，兩手被碗沿燙得通紅，將這碗鴿子湯恭恭敬敬的放在秦長明身邊。

“先生，明天早上我來收碗。”

說完，她捂著被燙得生疼的小手，默默的下山了。

第三天。

秦長明的實驗對象換成了野雞。

當(dāng)看到一只野雞像之前的兔子和鴿子一樣在樹上一頭撞死之后，溫瑩瑩已經(jīng)對此見怪不怪了。

她看著放在秦長明身邊徹底冷掉一口沒動的鴿子湯，端起碗走到一旁，默默將其吃完喝掉。

或許，在這位仙人眼里，自己是不值得他注視開口的一粒塵土。

或許，這位仙人根本不屑于她這所謂的感恩報答。

“先生，請問這只野雞今天我也可以帶走拿回家吃掉嗎？”溫瑩瑩恭恭敬敬的問道。

不出所料的沒有換來任何的回應(yīng)。

溫瑩瑩也不失落，像是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

她默默走到野雞的尸體面前，抱起這只肥美的大公雞，往山下走去。

黃昏時，她又沉默的小跑著，端著一碗雞湯來了。

“先生，我明早來收碗。”

說完，她往山下走去。

她沉默而匆匆的來，又沉默而匆匆的走。

因為她知道，像她這樣窮苦普通的采藥女，只是仙人眼中的一株小草，一粒灰塵。

仙人當(dāng)然不想同一株小草說話，不屑同一粒灰塵交流。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能厚著臉皮去打擾他。

只是這幾天的兔子、鴿子、野雞都是得自仙人的恩惠。

雖然仙人并不需要她的回報，不需要她這株小草這粒灰塵為他做些什么。

但仙人不需要，不代表她就該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份恩惠而什么也不做。

做人，要懂得感恩。

秦長明依舊沒有接受溫瑩瑩的好意，而是默默思索著這幾天實驗得來的成果。

從幾種動物身上的實驗結(jié)果初步證明了他的推論的正確性。

然而這終究只是從動物身上實驗得來的結(jié)果罷了。

動物沒有思想，沒有靈智，仙瘴入體后便毫無抵抗瞬間就會陷入暴走。

真正想要進(jìn)一步研究清楚仙瘴，還是需要用人來做實驗。

秦長明的思索很快就被打斷。

因為就在這時，有佛光忽然自西邊而來。

“長明仙君，大靈音寺羅漢知凈求見。”

一道神念自遠(yuǎn)方傳來。

千里之外，知凈雙手合十，靜立空中，向秦長明低頭頷首，神態(tài)莊重而恭敬。

大靈音寺？

秦長明微微一愣，隨即就猜到了對方的來意。

想要招攬我加入大靈音寺共抗仙庭？

看來這白凈小僧還不知道我擇道重修一事，只是……不知他知曉此事之后，對我的態(tài)度還會如此恭敬嗎？

秦長明有些好奇。

他起身朝知凈飛去。

兩人在一座山峰峰頂落下，才一站定，知凈就表明來意，懇切的說道：

“明禪至尊對長明仙君神往已久，只嘆因敵我之分，平生素未謀面。聽聞長明仙君離開仙庭，此次終于有機(jī)會得償所愿，明禪至尊命小僧來此代他向仙君發(fā)出邀請，盼能在大靈音寺與仙君論道相見。”

“論道相見？”

秦長明輕笑道：“恐怕論道是假，讓我加入大靈音寺才是你們的本意吧？”

被秦長明揭穿，知凈也不羞惱，依舊恭恭敬敬的說道：“臨行前明禪至尊特意對小僧囑咐，若仙君愿加入本寺，一定要以厚禮相待。”

說著他拿出一個木盒，對秦長明介紹道：

“這是明禪至尊為仙君準(zhǔn)備的第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