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妄當著太子李謹民的面,直接就要伸手攥薛九繁的手腕,堪堪被太子李謹民上前一步擋住了。
他肅著臉,“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少年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薛九繁的喜歡,說出的話更是離經叛道,“不管她現在是什么身份,她以后只能是我穆妄的妻子。”
“你,你……”噎得李謹民都說不出話來。
你了半天,才道:“穆小將軍,想想你們各自的身份,不覺得說這話很欠妥當嗎?若是傳揚出去,世人會怎么看待她?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還好春花和秋月都在巷口守著,不然早就動起手來。
穆妄微一挑眉,“那太子殿下是準備說出去了?”
他說話的語氣,有一點欠揍,又有一點威脅意味。不得不說,這個少年,一點也沒辜負他的名字。
薛九繁仿若局外人,對他的所作所為采取漠視的態度,仿佛事件的中心點根本不是她。
李謹民反應過來,“合著你這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你放心,孤是太子,東宮還有太子妃,就算真的對張夫人有想法,也做不出謀奪臣妻的事情。”
他話里的意思是,他有禮義廉恥,有道德,和穆妄這個離經叛道的人不同。
可聽在穆妄的耳里,就成為了他確實對薛九繁有想法,只礙于各自身份才不采取任何舉動。
穆妄冷冷哼了一聲,“不是鬧著要賠你的馬嗎?跟我走吧。”
說完,他瞥了一眼淡定安然的薛九繁,“夫人就先回府去,這樁麻煩事,就由我來為你解決。”
他這其實也在釋放和好的信號,他在試探薛九繁還肯不肯和他說話。
那天做出那樣的事,估摸著她一定恨死他。
雖然這正是他想要的,可當事情真實發生以后,他發現自己還沒有做好面對她恨意的準備。
若真的從她眼里看到仇恨,恨不得食肉寢皮,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到時候,他未必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過分傷害她。
于是,他三天沒在將軍府露面。一邊逃避,一邊打聽她在府里的表現,又是期待又是緊張,總之就是非常忐忑。
誰知,她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一點也沒有異樣。就好像,他可以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卻永遠無法在她心底存留一絲一毫的位置。
好像這幾天來,他都是在演獨角戲,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里。
他都想要強迫她了,她還無動于衷,甚至不恨他,這讓他非常挫敗,非常生氣,氣得他想要發狂。
這才在看見他們一起從客棧出來之后,口不擇言亂咬人。
他當然知道他們什么事情都沒有,他也知道自己的父親對她沒興趣,沒有碰過她。可是,他就是見不得她和旁的男子在一起。尤其是,在堅定的拒絕他之后。
薛九繁沒有同意他的提議,她覺得現在的穆妄很不理智。“既然是我犯的錯,自該由我來解決,用不著妄公子操心。”
穆妄的唇角微微掀起,心中冷笑連連。她不想要這么做,他就偏要。“夫人,關于這件事要怎么解決,應該是太子殿下才更具有發言權吧?”
他轉頭看著李謹民,“太子殿下,您以為呢?”
不會吧,他就要這么直接威脅太子嗎?
好歹是一國儲君,再軟弱無能,也該有其威嚴才對。
而事實證明,在穆妄面前,堂堂太子殿下,一點威嚴也無。
他眼神躲閃地看了看薛九繁,說了兩句干巴巴的解釋。“男女有別,你還是大將軍的夫人。不過是一匹馬,還是讓穆小將軍代勞吧。”
不過是一匹馬?方才是誰連有人要害他都不在意,哭著喊著要賠馬的?現在就不過是一匹馬了?
竟然接受了穆妄的暗暗威脅,他到底有什么把柄捏在了穆妄的手里?
驃騎大將軍手握重兵,與諸皇子之間的交往更加注意分寸,以免惹禍上身。穆妄和幾位皇子,應該也沒有過多交集才是。
若說和太子關系好的人,也就是太子太師蕭太師的孫子和孫女,蕭煜啟和蕭椿綿。
在李謹民娶太子妃之前,蕭椿綿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只是沒想到,李謹民最終選了別人。
穆妄和蕭煜啟是好兄弟,或許正是因為他,穆妄才間接熟知了太子的一切。所以,雖然他們沒什么交集,還是可以做到輕松拿捏太子。
這到底是什么太子啊?這真的是太子嗎?
薛九繁腦海中各種思緒閃過,今日一見,太子的形象在她心中一跌再跌。之前以他為基石的種種籌謀,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傳言誤人,在計劃開展之前,她需要好好認識一下他才行。
打定主意,薛九繁便順勢應下,并囑咐穆妄好好對待太子殿下,改改態度。
而李謹民自己卻滿不在乎,“張夫人別在意,大家都是這么對待我的。總歸也不敢動手打我,態度不好又有什么打緊。”
嘶~
薛九繁差點繃不住自己的平靜面孔。
這已經不僅僅是儲君的威嚴問題了,他這是連普通皇子都不如,誰都可以欺負他,對他不敬,比面團還容易讓人捏扁搓圓。
“怎么,夫人開始心疼他了?”穆妄不知何時已經繞過太子,與她站得極近。薛九繁抬眸,恰撞進他銳利的眸子里。
他傾身,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道:“你現在看到了,他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無能,你確定還要選他嗎?”
“說話就說話,你湊她這么近做什么?!”
未等薛九繁回答,李謹民已經把穆妄拉到一邊。
穆妄哼了一聲甩開手,徑直往巷口走去。李謹民看了看她,“總之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不準說出去,聽到沒有?!”
薛九繁躬身,“謹遵殿下之令。”
許是頭一次見人這么鄭重地對待他不算命令的命令,太子面色有些復雜。
“你,你不用這樣。”他有些結巴地道。
薛九繁仍然躬著身,神色認真,“臣婦還有一言,望殿下務必放在心里。今日有人對殿下的馬匹下藥,殿下絲毫不感到驚訝,想必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臣婦斗膽勸您一句,請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縱然覺得自己無能無用,但這世上定然存在只有你才能辦到的事,還請您不要放棄。”
李謹民能夠感受到她的真誠,她是真心這么希望的,他臉上的神情愈發復雜。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她,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她。
“張夫人,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孤是太子,怎么可能有人敢謀害我?我也絕沒有認為自己無能無用,絕沒有!”
薛九繁斂眸,“是,是臣婦胡言亂語。”
“你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