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分開后不久,一匹瘋馬橫沖直撞而來。
薛九繁所乘的馬車避讓不及,然后她便被甩出了馬車。還好有春花秋月及時接住,她才沒摔在地上。
她蹙眉看著仍在亂沖的瘋馬,以及馬背上驚慌失措,快要甩下馬背的人,“秋月!”
“是,小姐。”
幾個護衛其實已經在想辦法控制失控的馬匹,但因這匹馬實在太瘋,馬背上還有人,著實難以下手。
就這么的,瘋馬已經又踩壞了好幾個街邊小攤。
秋月下手實是干脆利落,直接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手腕一甩,精準命中瘋馬的脖子。霎時間,血液如泉噴涌而出。
她倒好,身手敏捷躲過血液的洗禮,得手之后就回到了薛九繁身邊。另外幾個護衛躲閃不及,身上都沾上了血液,靠得近的甚至被噴了一頭一臉,非常狼狽。
瘋馬嘶吼一聲,把背上的人摔下馬,徒勞掙扎兩下便去見了閻王爺。躲進鋪子觀望的百姓們都驚呆了,這場景實在太過血腥。
但除了震驚之外,倒不覺得他們做得太過。
鬧市本就不準縱馬奔馳,可這是天子腳下,到處都是達官貴人,那些恣意的少年郎,誰知出自哪個府上。真要較真起來,吃虧的還是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
那些王孫公子經常騎馬過鬧市,攤子上的東西碰壞碰灑是常有的事。不等你討個說法,人就騎著馬跑沒影了,壓根都沒在意發生了什么事。
不追究也罷,若想追究,他們還要反咬一口,說磕了他金貴的馬。那馬喲,可比人金貴得多,他們小老百姓賠都賠不起。
長此以往,他們也只能忍氣吞聲。偶爾碰上教養好的兒郎,能得到銀子賠償,這便是他們的幸運了。
所以,這次瘋馬作亂,有人殺了馬,他們還覺得挺解氣。不過,出頭是不敢出頭的。
看那位騎馬公子的穿著,定然也是位貴人。坐馬車的夫人有這么多護衛,肯定也是顯貴。
總而言之,神仙打架,他們不敢插手。
那男子一身錦衣華服,被摔下馬來,正正好在那灘馬血上滾了一圈。似乎受了傷,好一會兒都沒動靜。
該不會摔暈了吧?
“夫人,接下來該怎么辦?”有一護衛出聲詢問。
薛九繁走到男子身邊,命春花去查看他的情況。誰知話音剛落,那男子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他仰著臉,眼睛很大,眸子黑漆漆的。臉還帶點嬰兒肥,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還帶著稚童的胡攪蠻纏,“你殺了我的馬,你得賠!”
嗓音倒不算稚嫩,清朗干凈。
“你這無賴,還不快放開小姐?!你是不是在碰瓷?!”春花斥道。
秋月就不耍嘴皮子,她喜歡直接動手。
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他握住薛九繁腳踝的雙手直接用力一扯。她一個重心不穩,就被他拽倒在地,半邊裙擺都沾上了馬血。
這人的報復心可真夠強的,因為自己摔到了馬血里,也必要拉她下水。
護衛和兩個丫頭見此情景,一時間變得殺氣騰騰。
做完這些,男子才爬起來。“怎么,你們殺我的馬還不夠,難道還要當街殺人嗎?來啊,你們打啊!”
這,更像潑皮無賴了,真是白瞎了他一張俊俏可愛的臉。
薛九繁揮手阻止了他們,“不殺你的馬,不僅你自己會受傷,還會傷及無辜百姓,我想我做得沒錯。”
“就是,你的馬一看就不正常,被人下了藥,不殺它也注定要死!我們這是做善事,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們還沒追究你縱馬行兇,殃及無辜,你還敢倒打一耙?”春花一張嘴就叭叭說了一大堆。
然而,男子只有一句話,“我不管,你就要賠我的馬!”
“你!”春花指著他的鼻子,待要再罵,薛九繁出聲了,“好,我賠你的馬。但是,你也要賠償那些百姓的損失。”
“小姐!”春花秋月異口同聲喊了她一聲。
薛九繁搖搖頭,示意她們不要再說。
男子哼了一聲,“我當然會賠償,不用你說,只是我的馬你可能賠不起。”
薛九繁神色不變,讓他拿出銀子來遞給幾個護衛,讓他們處理后續事宜。
“接下來你要去就醫,還是找個地方換洗?我陪你去。”
他瞅她兩眼,把頭一扭,“跟我來吧。”
他帶她們去了客棧,還支使秋月去替他跑腿買衣裳。還就要她,其他人都不行,氣得秋月又差點動手。
薛九繁開口阻止,她才不情不愿地去了。
秋月去買衣裳的時候,男子便在客棧沐浴。也多虧了客棧老板膽大,才沒被渾身是血的他們嚇到。
在男子沐浴期間,春花和薛九繁就在另外的房間里等。
小丫頭看著薛九繁沾血的裙擺越看越氣,嘟嘟囔囔的,“我看小姐這次是真被無賴給纏上了,這什么人啊?分明是他不對在先,我們也算幫了忙,他還怪上我們了。”
“幸好小姐沒事,當時若是甩出馬車,摔在地上,指不定傷成什么樣子了呢。若真傷了,我可饒不了他!”
“好啦,你別生氣,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他被瘋馬甩下馬,說不定也摔到了哪里。待會兒,還是帶他去醫館看看吧。”
春花道:“小姐就是好性子,看他那樣,若是摔傷了能不訛我們嗎?肯定沒事。”
說完,她接著道:“看看小姐這一身,都得怪他!”
薛九繁笑了,“我還以為,你會說都怪自己呢。你們可是來自隱國春風樓的高手,不都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嗎?”
“那……”春花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怪一點點,主要還是怪他。他那么弱,我們對他沒有防備,誰知道他會來這么一手?”
薛九繁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嗯,你說得對,都怪他。”
春花臉有些紅,“小姐,快多喝些熱茶吧,這天寒地凍的。秋月怎么還不回來,等著她的衣裳穿呢。”
薛九繁也不好穿著帶血的衣裳回去,所以在讓秋月去幫男子買衣裳的時候,讓她順便也給自己買一套。因為聽了這個,秋月才乖乖出門去的。
“對了,你說那匹馬被下了藥,是怎么回事?”薛九繁問道。
春花回答,“就是被下了讓其發瘋的藥,劑量還不小。它注定活不成,小姐我沒說錯。”
“我當然相信你。”
只是,那人聽說他的馬被下藥,卻沒什么反應,只是一個勁的讓她賠馬,這不對勁。
還是說,他經常遭遇類似的事。
這么說來的話,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