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得到升龍木的經過完整說了一遍，有些失望：“宋木匠還說升龍木能點石成金、化蛇為龍呢?！?

我隨手撿起腳邊的小石子，拿升龍木點了幾下，石頭還是石頭，并沒有變成金子，這升龍木果然是假貨。

云瀟看出我的心思，修長的食指在石頭上輕輕一點。一陣金色的光芒閃過，小石子竟然變成了金子，連拿在手里的分量都變重不少。

我驚訝不已：“這真的是金子？你怎么做到的？”

云瀟微微頷首：“一點小法術而已。”

“那法術時間過了后，金子會不會變回石頭？”

“不會?！?

“可我們物理老師說，金子和石頭中的元素不同，是不可能互相轉化的?！弊鳛橐粋€合格的高三學生，我可是一直都牢記物質守恒定律呢。

云瀟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那不過是凡人的狹隘，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我這一身法力又有何用？”

有道理。

我決定不糾結這個了，白得一塊小金子還挺高興的，就是有些擔心云瀟：“你的法力還是留著療傷吧，不要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費不了多少法力?！痹茷t說著把小金子拿過去，在手中捏了兩三下，還給我時，小金子已經變成了一個金燦燦的小元寶，特別可愛。

我收起金元寶，望著手中的升龍木有點發愁：“這個假貨會粘在人手上、還有毒，我不敢隨便丟掉，該怎么處理呀？”

“留著吧，這東西的價值遠超升龍木?！痹茷t把升龍木拿過去，手上稍微用力，我便聽到了木塊碎裂的聲音。

一道尖銳的叫聲從中傳來，一個紐扣大小的奇怪人影張牙舞爪地沖云瀟撲去，還沒靠近，就被云瀟指尖溢出的光芒打散。

木屑隨風飄散，一塊潔白的玉石出現在云瀟手中。

玉石成圓柱形，兩頭微寬，圓潤飽滿，折射出圓月柔和的光芒。

云瀟打量片刻，將東西還給我：“薇薇，這是一塊龍的指骨。”

我詫異又不解：“你不是說沒有龍嗎？”

“遠古時期有龍，如今都滅絕了。龍骨或許是那時遺留下來的。這枚龍骨外層包裹著一只寄生小妖，專門吸取別人的法力與生命。因此普通人一旦觸碰龍骨，就會被粘住?！?

“小妖意圖蠶食龍骨中的法力，一直都附身在此。在上千年的演化中，小妖外殼纖維化，層層累積，才會形成那么一層木質外殼。你說的那個宋木匠，用蛇血與自己的血麻痹了小妖對他的感知，因此才可以自由觸碰龍骨?！?

“龍怎么會滅絕的？”我問。

云瀟搖了搖頭。

那么遙遠的事，他也不清楚。

龍骨在手中散發出微微的暖意，有些像云瀟帶來的溫暖。它看起來像羊脂玉，但觸感比玉石還要細滑，輕輕叩打龍骨表面，發出的聲音也極為悅耳。

我不禁懷疑龍族滅絕和這有關系，難道都被厲害的神仙妖怪抓去抽骨頭做樂器了？

荒誕的想法一閃而過，我問云瀟：“這個能干什么？對你有用嗎？”

云瀟沉默了一下，說：“我不需要?！?

我敏銳地察覺到這東西對他有用：“龍骨里面的法力你應該能用吧？是不是可以幫你療傷？你快用吧?！?

云瀟不收：“這是你的?！?

“我留著也沒用，先給你治傷重要。”我掰開云瀟的手，強硬地把龍骨塞到他手里，“你用起來，不準浪費。”

“薇薇……”

云瀟想把龍骨還給我，我把手背到身后，不讓他再塞回來，佯裝板起臉：“你聽不聽我話了？”

這竟然還真把云瀟鎮住了。

我趁熱打鐵：“你快用龍骨療傷，其他的事等你療傷結束再說?！?

云瀟拗不過我，只得同意。龍骨在他掌心泛起一陣白光，隨后沒入掌心。

我看到云瀟小拇指中間一截亮起一道同樣的光芒，推測那應該是龍骨對應的位置。

真神奇，云瀟這樣的蛇都沒有手，但這塊龍的指骨卻還能準確找到對應的地方。

云瀟閉眼調息，消化龍骨中的法力，為自己療傷。他冰涼的身軀逐漸變得溫暖，讓我忍不住靠近。

我不知不覺在他懷中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又做了個奇怪的夢。

我夢見云瀟與我起了爭執，一襲白衣的云瀟比如今看起來要稚嫩些，像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在我面前說著什么，我聽不清楚，但能感受到他激動卻也竭力隱忍的情緒。

隨后，他重重地跪了下去。偌大的宮殿中，膝蓋落地聲格外清晰。少年低著頭，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桀驁不馴。

畫面一轉，我又夢見與云瀟戰場相見。他站到了我的對立面，而我親手抽出了他的龍骨。

滾燙的鮮血濺了我一臉，染血的白骨從脊椎中被抽出，化作巨龍的云瀟愣是咬緊牙關，忍著劇痛，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我直接被這畫面嚇醒了。

天灰蒙蒙的，分不清具體時間。云瀟單手圈著我，另一只手正輕輕擦拭我臉上的淚珠。

見我醒來，他舒了口氣：“做噩夢了？”

那個令人窒息的夢真實到讓我不適，看了云瀟好一會兒，確定他傷勢恢復良好，我才漸漸緩過來。

“夢都是假的，不用為那些虛假的東西流淚。”云瀟吻了下我濕漉漉的眼睛，“夢里如果害怕，可以喊我，我會保護你的?！?

夢里是我在加害云瀟，怎么有臉讓他保護我？

光是回想起那畫面就讓我難受，我下意識抱住了云瀟，只有感受到他堅實的胸膛，才能讓我稍稍心安。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抱他，云瀟有片刻的意外，隨后更加用力的抱緊我，溫聲問：“怎么了？”

我沒敢把那樣不吉利的夢說出來，倒是發現了夢與現實不同的地方。思索片刻，我問：“云瀟，你是蛇妖對不對？”

“嗯?！?

“人間有一些志怪小說，比如說鯉魚躍龍門，會變成龍。蛇妖經過修煉，也有變成龍的。這是真的嗎？”我問。

云瀟輕嗤：“假的。血脈之力不可變，尤其是不可向上變。”

天生萬物并不平等，龍族生來便具有強大法力，剛出生的鯉魚與蛇根本無法與之比較。對它們而言，變成龍的難度，猶如讓不會法術的凡人將石頭變成金子。

可云瀟跨越了凡人的等級，輕易就能點石成金。會不會也有這樣一種存在，跨越了云瀟這個級別，能夠讓魚躍龍門、化蛇為龍呢？

而且，還有另一種可能。

我壓著心間的忐忑，小聲詢問：“那血脈可以向下變嗎？”

云瀟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