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看不見云層上面的世界,同樣看不見陽光下隱藏的黑暗!過往種種或好或不好的事跡都會逐漸消散在時間地曠古長河中,這不代表哪些發生過的事情不曾存在過;真相潛行于未知世界,一旦被人獲知又當是怎樣的猙獰面貌?人們總會選擇性地去遺忘某些事情,繼而編織出一個又一個令大多數人信服的真相來掩蓋曾經的劣跡斑斑。因為冠冕堂皇之下你不會知道自詡正義的一方會是何等的喪心病狂金剛怒目。妖魔邪怪固然遭人深惡痛絕避而遠之,哪聲稱正道的人呢?又當真是正嗎?何為正邪善惡,何為是非對錯?數不清的衣冠禽獸,如牛毛細雨般的奸佞之徒,靚麗外表下少得了禍心蠢蠢欲動?世間高估正義,也缺乏對邪惡認知。是的,一切皆如煙云消逝,留下的不過前塵往事罷了!往事幾曾可回首?
進入山體結界內,她輕輕摘下蒙在易風揚眼睛上的紗巾,易風揚睜開眼睛的剎那頓時出乎他的預料;山體自有一條通道,此山雖處在海底最深處卻似乎不與六界相連接,昏暗的四字依耐晶石發出的光芒來照明,掃視一番不禁大吃一驚。這般密集度極強的海水竟不能侵蝕到山體內部一分,而山體內部又暗藏洞天,怪異的是山內靈力氣息在自行流轉,仿佛有生生不息源遠流長地感覺。易風揚愣在原地伸手觸摸了石壁,一層淡藍色符文立即浮現,令暗想這里的不凡必然是聞所未聞。即便不解之處接踵而來,他還是鎮定自若地看向這條向上盤桓的極長通道,一直向上,似乎這條通道是通向山腰或山頂。易風揚嘴角微微挑動,暗道:“有趣。海底通道一直向下,這山內通道又一直向上。”隨著路上的淡藍色符文逐漸轉變成藍色,易風揚再次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這層藍色光幕結界,觸摸了一下他便清晰地察覺到現在的這里的結界與海底世界的結界有著本質區別。他不禁猜想是什么的修士能有此通天徹地的修為,更是在空間結界這途上有古今罕見的天賦。山體通道兩壁的靈力流速及波動相對外面較之緩慢,其強悍程度則有天地之別,附著在光幕上的靈異常充沛。不過入口處上面的光幕結界來看,其中又隱約流淌有古老符文和咒語的痕跡,又似乎非人力所能設置成這樣巧奪天工;以結界強度而言,想強行攻破絕對難如登天,至少在易風揚心中他并無十成把握。讓人詫異的是山體內部擁有自己的運行法則,儼然是獨立六界之外的一方別樣天地!哪怕時光流轉,蒼黃翻覆,此地依舊會毫發無損地運行。那么這會是什么地方呢?人力能打造出這樣神奇獨特的世界?易風揚深深地感無盡困惑襲來,六界修士無論種族出身師承,一個人或修為如何強大,祖元境便是為人力所能及的頂峰,縱然修為蓋世,道術通玄也極難再造乾坤,重里地水火風!自亙古之始,法則便已然應運而現,誰又能凌駕于法則之上?易風揚搖著頭直感一個頭兩個大,海底深處秘境尋蹤,一陣毛骨悚然油然而生。
見易風揚許久停留在原地,她無奈地走近他身前抱手打量其出神地窘境;目光晃動間隙易風揚瞟到她冷掣眼神,嘴唇微動頓覺被人盯著委實是有件渾身難受的事情。易風揚提了口氣瞥住過了一會兒在吐出,略帶尷尬地說了一句,“這地方可真神奇,明明是深處海底底部,偏偏山體內部不受影響,而且還有一條條通道交錯。”她放下雙手白了看一眼,不置可否道:“不要企圖從我這里打聽這里的信息!該讓你知道的你自會知道,你不該知道的最后別去了解,好奇會害死貓,事情知道多了離死亡也就越快。我清楚你的修為實力,你要走我相信我留不下你。只是現在的你沒有離開的的能力,更沒有肆意妄為的本事,所以你還是放老實一些好!”易風揚嘿嘿兩聲,不假思索地眉頭一皺頷首干笑兩聲,轉而說道:“嗨!這人吶就是喜歡對不了解的事情充滿好奇,盡管我明白好奇不是一個好習慣!走了這么久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這總能告訴我吧。不然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一直叫你‘喂’也不太好!”“若不是師尊吩咐過,我一定不會讓你如此饒舌!”易風揚側身向她看去,默然沉吟:“師尊!”
她轉身向前走了片刻,聽他還在自言自語,冷冷道:“再哆嗦不停我就對你你客氣了!為什么你很喜歡拿善意的警告不當回事了?”易風揚撇嘴凝視她的背影少頃,思緒回朔,咧嘴笑笑道:“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其實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是很關心,喂喂~~別走那么快,等等我!忘了你師尊的吩咐了不成!”易風揚有恃無恐的語氣剛剛消停,一道劍光迅捷如雷電,空氣飄忽一瞬,凌冽劍光已抵在了他的喉嚨上。“我說了,別一直喋喋不休,安靜點不好嗎?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易風揚登時瞪大眼睛沒個正形,道:“當心當心,刀劍無眼,我不說了。”僵持許久后她方才放下仙劍,眼神卻冰冷凄厲地從他身上移開,十分迅速且突然的一劍完全沒給他一點思考應對的空隙,她的力量、手法、技巧可謂天衣無縫。易風揚暗自心驚若哪一劍她沒有留手,而是全力刺入喉嚨,他此時縱然不死也必定遭受重傷;到底是什么的地方,居然能培養出此等修為蓋世的弟子,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這身修為境界放眼六界有多少男兒汗顏地無地自容?誠然這并非貶低六界修士,有道是:滿頭白發竟然不中,才疏學淺卻及第登科。修真一個天資根性便讓無數修士奔忙一生。他眼神微微看向通道拐角盡頭,輕舒一口氣,接下來的麻煩只怕遠比那一劍更為棘手。從海面倒翻出通往海底的水梯和海底山體內的結界,處處透著莫名詭異,雖然尚不清楚她是什么人,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無需辯解。眼下修為大損,身處此地不能不小心謹慎!畢竟小心總是不錯的。
我在害怕畏懼嗎?易風揚邊走邊問自己。眼神掃過兩面石壁,猛然間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心頭縈繞,思來想去依舊沒個所以。自嘲笑道:“心之所向,無畏無懼!”身處絕境又當如何?我自一往無前初心不改,即便滄海桑田亦無需畏懼,與世為敵又能怎樣?頃刻他的呼吸急促許多,她稍微回頭察覺到他體內的靈力與戾氣大有攀升跡象,身外隱隱有一絲黑氣圍繞。“這是”她立即眉心略內收,注視他身上翻漲的氣息,納悶道:“他然集正邪兩種靈力于一身,怎么可能。”易風揚攤開雙手看了看,木訥:“不好,我的心境又出現了異變。”隨即他趕忙調運靈力壓制戾氣增長,平復躁動心境。她抬頭凝眉欲言又止,少許敬佩之情從眼眸中一閃而過。“有此毅力,實屬不易,竟能快速恢復心境。”易風揚負手挺胸,一派從容,將她投來的驚訝神色嗯了一聲,直言自千年前便不時會出現心神失衡,雖在尋找仙術秘法來治療,卻無往不在碰壁,又有大量損耗修為,身遭重創。喃喃細語:“突然明白了一點,即是絕境,何須畏懼。”說完在她的震撼中一人走在了前面。“你知道路?”她急忙朝他追問。“不知道,若走錯了你自會提醒!”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短短一個呼吸間他好像變了一個人。即使她久居這方天地對世間一切事物不甚了解,能看的出他確是一個性情中人,放蕩灑脫。忽然嘴角微微上揚,道:“她喜歡你不是沒有道理!”易風揚錯愕地回頭看著她,眉梢緊蹙,心緒漸有翻亂,此刻心房中也赫然生出一抹溫情。思量如海,回憶成霜,他恍惚地吟詠起那是小詩。萬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飛。不知何歲月,得與爾同歸?
仙界——
菁華宗流云瀑布下掌教真人楚蕭佇立良久,神情肅穆,眼眸中不斷回憶當日那名女修悄無聲息闖入宗內的畫面,又一一回想諸多事情。六界局勢越來越波譎云詭,眾多潛伏于水面之下的勢力紛紛開始蠢蠢欲動,菁華豈能放任不管!嵐氣飄忽起伏洶涌,水聲淙淙似驚雷炸裂;流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夜空凄冷,明月如霜!涼風颯颯,刮得紫色松紋卷云長袍獵獵作響。他的目光始終定格在傾瀉而下的瀑布上面,長久的時間里稍有空閑他都會到此觀看飛瀑奔騰,同樣神思六界局勢變化。無數煩惱與愁緒只能借長長的瀑布來表述,身在高位,千斤壓力直壓得他舉步維艱;如果可以,他只想在世間做一個不起眼而平凡的人,沒有奪目光芒,沒有萬般榮耀。可是他不行,他是菁華宗掌教,菁華興衰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世間何來兩全法,魚和熊掌又怎能兼得。他不能去做喜歡做的事,所行所為只能是公事!正道領袖必須時時警醒自我,守護六界蒼生是每一任掌教所不能推脫的責任。有時他會忍不住嘲笑自己一番,為什么不勇敢一些,將規矩條匡置之不理。人生短短,何不活得姿意瀟灑些?大抵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總有人要站在光明之前去對抗黑暗。
楚蕭抿嘴思量著莞爾一笑,風中他凝眉望向深邃蒼穹,縱然一生修道悟道,哪能得此通透?亦或,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非人力之所能及!執劍為何,護一人以終老,不過徒然自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