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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中

仲夏清晨,剛到寅時,東方已經泛出魚肚色,孤云山巨大的身影一瞬間從黑暗中跳了出來,直插云間的山峰背影被襯得極其雄偉。當太陽將第一束光線投射到塵世間的時候,孤

云山活了過來,山風拂過山巔,吹起一絲塵土飄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如果將視線稍稍越過已顯深綠色的這片草地向山腰望去,就可以看見一片樹海連綿不絕地向天際延伸而去。到了辰時,

太陽已經開始盡情地向大地抒發自己過度的熱情,陽光將天空中云朵的影子留在樹海之上,伴隨著山風掀起的波浪,此起彼伏,煞是壯觀。

孤云山東西橫跨柘津、溥陰兩縣,長有兩百余里,寬卻只有六十余里,象極了新月,月彎中間有一個湖泊,名喚云湖,有三、四十里大小,溥水自西注入云湖后向東沿著山腳蜿蜒而行一

百五十余里到溥陰縣境內轉向東北而去。南北間的官道在孤云山以南的云陽縣順著溥水的走向轉向東,繞到溥陰縣境內再折向北,過了溥水之后又依著山勢向山北面的景云府方向而去。其實

孤云山北面山勢稍緩,南面危巖峻削,在山脈的中間、正對著云湖有一道筆直的山谷南北方向橫穿山體,只有八十余里長,山谷兩壁如同刀削斧劈一般陡直,更奇特的地方是整條山谷的谷底

距離兩旁的山壁頂端都是百丈高,十分整齊,仿佛冬天人們手上所生的皸裂一般,因此人們就叫它為“皸谷”。如果經皸谷往來于景云府和云陽縣之間,比官道少近兩百里路程,不過官道上

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其中固然不乏急著辦事趕時間的人,自古以來皸谷卻杳無人跡,每年只有遷徒的候鳥才高高從孤云山的空中來回經過。

這天辰時,皸谷的南端入口漸漸地響起了馬蹄聲,在空曠的山谷中不停地激起一波又一波的回音。遠遠地有兩騎一前一后地在谷中緩緩而行,前行的人年紀約三十五、六歲,面容清癯留

著山羊胡須,雙目間顯得十分和氣,由于天氣熱所以敞開衣襟,頭上扎著一塊方巾,看上去既象一個讀書人又象是個商人;后行的是個健旺的老者,一身仆人打扮,頭發和胡須已泛花白,顯

是前面這人的家仆。主仆兩人進谷后,一路上只顧著欣賞山谷兩旁和谷頂上茂盛的樹木花草,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走了三、四里路后,老仆終于忍不住道:“老爺,天大的怪事呀,咱們半年

前離開家的時候,這孤云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呀1

前面的那人也道:“老許,我也覺得怪,你還記得孤云山的民謠嗎?”

老仆道:“當然記得。咱們孤云山周圍的府縣百姓都知道‘孤云山,山云孤,萬載無生氣,自古無人行’。”

“不錯,這孤云山上自古以來除了石頭就是石頭,莫說樹木,就是半根野草也不長,更不必說游魚昆蟲、飛禽走獸了。”

老許接過話說道:“是呀,我年青時跟著老太爺到南邊辦貨,想走皸谷過身,才剛剛踏進孤云山一步,您猜怎么著?”

“怎么啦?”

“我看見老太爺腳一踩到孤云山的地上,臉色嘩地一下就變了,那個慘白的樣子就象是…就象是…”老許講到這里好象顧忌著什么,話間也囁嚅起來。

“好象什么,但說無妨。”

“老爺您可別怪我不敬,老太爺當時的臉色白得就象死了一般。當時把我嚇得氣都喘不過來了。”老許一邊說一邊用手在胸口上下撫著。

“怎么會這樣呢?”

“怕是沖撞了山神。”老許把腦袋盡量伸向前面的人,用手攏著嘴輕聲細語地說道,似乎怕被山神聽到一般:“老人們都講,這孤云山里住著一位山神,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凡進山的

人都會這樣。”

“哈,哪有這樣的山神,就算是不喜歡人打擾也就罷了,也不至于弄得這方圓五百里的孤云山寸草不生吧?若是山神真有個這心思,天庭就該派天兵天將下來管束管束。”中年人不以為

然地說。

“噓!您輕點說,要是被山神聽到發起怒來,老許我可不知道怎么應付了。”

“咳!老許,你別把話扯遠了,你說說老太爺后來怎么樣了吧。”

“我一見老太爺的樣子,嚇得趕緊地上前攙扶。沒想到呀,唉…”老許嘆了口氣后接著道:“老爺,您是不知道,現在我想起來心里都怕。我上前挽老太爺,結果我的腳一踩到孤云山的

地上,我的娘呀,我就覺得象是要死了一般。老爺,您是知道我許佇的,自打進了陶府跟隨老太爺和老爺都四十二年了,我只生過一次病,那還是前年跟老爺您到京里邊辦貨的時候路上染了

風寒…”

“你記錯了,是三年前,你在路上病了,差點就沒命。不過這跟你說的事有什么關系?”中年人打斷他。

“那場病差點要了我老許的命,病得厲害的時候,我全身上下象是要散架了一般,連喘氣的勁都沒有了,那個難受勁…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現在想起來才發覺,還沒有那年我踩在孤云

山地面上后的感覺可怕,那比死還難受。”

“后來怎么樣了?”

“我當時心里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想,什么也想不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好在渾身極度難受手腳行動卻不受影響,所以我就扶著老太爺退了回來,只要一離開孤云山的地就什么事也沒

有了,您說這不是怪了去嗎1

“怎么會這樣呢?難道真的是山神發怒不成?”中年人低頭沉思道。

“老爺,要我說呀,肯定是山神發怒了,我和老太爺后來又試了一次,只要一只腳踩在了山里的土地上就會覺得比死還難受,但是只要離開,就什么事也沒有了,您瞧我活到今年六十一

,也就大前年病了那么一次。”

“難怪昨天我說要走皸谷的時候你那么激烈地反對。”

“是呀,老爺,”老許道:“我這輩子是再也不敢得罪孤云山的山神老爺嘍。”

“老許,你看為什么現在山里草木茂盛,生機勃勃呢?我記得半年前咱們到南方去的時候山里仍然寸草不生的呀。”

“老爺,其實半年前山里也不是寸草不生,我聽三清觀的靈蒼道長說,十年前孤云山里就開始長草了,不過都在山中間,咱們也看不見。沒想到這半年間長得這么快,連山腳的樹木都長

齊了。要不是聽過這事,打死我也不愿意再踏進孤云山半步的。”

“靈蒼道長是位得道的高人,他說的應該不會假,他有沒有說為何孤云山自古以來不長草木而現在突然間卻變了?”

“我也問了,道長說這是天機,非我等凡人所能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就不要打聽,免得遭…遭那個什么報應。”

“哈哈,老許,你這是被靈蒼道長唬住啦。不過道長說的倒也是事實,我等凡夫俗子確實難以洞悉天機。”

兩人正說話間,一陣風夾著清涼迎面吹來,中年人抬頭一望,見到谷頂上空有一道白光飛快地掠過,后面的老許也看見了,狐疑地問:“老爺,剛才天上邊那白光是顆流星嗎?我老眼昏

花,沒看得真切。”

中年想了想答道:“我也沒看得太清楚,飛得太快了。”隨即又笑道,“興許是山神老爺駕著祥云巡山吧!”

老許趕忙道:“那我倆得下馬拜拜山神老爺,免得他怪我們失了禮數。”

“哈哈,老許,瞧你說的,聽風就是雨的。要真是神仙,就應當架云,剛才是一道白光,要不是顆流星,就是劍仙駕著仙劍御空飛行。”

“老爺,您中過舉人,念的書多,知道的事兒也多,您給我說說神仙、劍仙的事兒吧,我最愛聽了。”

“也罷,反正路還遠著,我就給你說說。《神仙志》里記載,神仙都住在三十六重天界里不理塵世俗事,咱們凡人是見不到的,神仙如果下凡就會使障眼法變成極普通人的模樣,凡人認

不出來。不過這世上還有一類人,就是劍仙,他們修煉仙道之術,采天地靈氣,結成內丹、元嬰,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駕著仙劍御空飛行,等修煉功行圓滿了就飛升成仙,說不定剛才天上

飛的就是劍仙。”

“那劍仙能長生不死嗎?”

“這個嘛…凡是人就有生有死,就是天界的神仙也是有壽命的,三十六重天界只有最上層的太清天、上清天、玉清天里的神仙可以長生不死,其余的神仙壽命比凡人長得多,卻終有死的

那一天。你想想,天上的神仙都有壽命,何況這劍仙到底算是凡間之人,哪能長生不死呀,只是活得比凡人久些吧。”

“那能活多少歲數呀?”

“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完就知道了。昔年明皇避兵禍西狩成都,有一天御駕在路上遇到十八只猛虎擋道,隨行的將士都嚇得筋酥骨軟、四散而逃,眼看著明皇就要喪于虎口了,說時遲

那時快,天上忽然飛過來一道紫光,在為首的那只老虎頭上一繞,只見斗大個虎頭就象塊豆腐一般被切了下來,其余的老虎見到紫光嚇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半步也不敢動。明皇逃過一劫,

睜開眼一看,面前站著一個道士,五綹長髯飄于胸前,飄然出塵,一派仙風道骨,一看便知是世外高人。明皇知道是眼前的道長救了駕,于是謝道:‘謝上仙救命之恩,不知上仙是天上哪尊

神仙,朕一定為上仙修祠建觀,供奉不絕。’那道士答道:‘我并非天上的神仙,只是世間修道的人而已,剛才經過時見陛下有難,故爾出手搭救,你我有此因緣,區區小事不必言謝了。’

說罷就轉頭對趴在地上的另外十七只老虎喝道:‘再見爾等剪徑傷人,定斬不赦,還不速去!’那些老虎得了赦令,趕忙乖乖地夾著尾巴竄進山林走了。隨后那道士要告辭,唐明皇本就好道

,哪會輕易放過,于是極力挽留,道士見明皇身邊隨駕的人都跑了還沒回來,所以也就陪明皇說了會兒話。這個道士道號乾真,他可是大有來歷,本是武帝元壽年間出生的,一直在蜀山一帶

修煉,已經有八百七十六歲了,是當時非常了不起的劍仙。乾真仙人和明皇談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見剛才驚散的護駕將士漸漸回來后,就駕仙劍騰空而去了,明皇苦苦挽留不住。你看這乾真

仙人活了差不多九百歲,想來其他的劍仙最不濟的也該有五、六百歲吧。”

老許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嘆道:“乖乖,這么長壽呀!不知這乾真仙人后來成仙了沒有。”隨即又象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道:“老爺,您說這孤云山突然間變化這么大,會不會是

哪位劍仙老爺大發慈悲,施展神通給變出來的呢?”

“不大可能,要讓孤云山有這么大的變化,那至少也要有大羅金仙的大神通不可吧,一般的劍仙怕是沒有這么大的法力。再說,孤云山寸草不生已經有幾千上萬年了,要是有劍仙能做到

的話,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這倒也是。往后‘孤云山,山云孤’,這首民謠要改了。”

“老許,你知道孤云山的來歷嗎?”

“我聽老人們說過,很久以前景云府地界上出了個妖魔,到處害人,玉帝一生氣就在派天兵天將前來降妖,兩邊是殺得天昏地暗。那妖魔本領高強,尋常的天兵天將不是對手,雙方打了

九天九夜都沒休息。這妖魔白天沒時間吃飯所以快到晚上時就漸漸沒了力氣,可是等晚上月亮出來了,妖魔就吸取月光精華當飯吃,這樣一來他的力氣就慢慢恢復了。天兵天將是輪流著吃飯

上陣廝殺的,本來想把妖魔餓死,沒想到妖魔竟然越來有越勁,都是疑惑不解,玉帝在天上慢慢地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于是命令巨靈神用朵烏云將月亮擋住,妖魔沒了月光又漸漸不支,一怒

之下就把手中的刀向月亮劈過去,果然將烏云劈散露出月亮,但是它使的勁太大了,在月亮中間留下了一道口子,玉帝見妖魔打壞了月亮,龍顏大怒,把手一揮,就將破月亮扔了下來,妖魔

沒有防備,被砸中了腦袋后暈了過去,天兵天將乘機把妖魔抓住,送到斬妖臺上砍掉了腦袋。玉帝見原來的月亮殘破,就命天上的魯班大仙重做了一個,原來的月亮留在了這里,變成了孤云

山。”

“哈哈哈,這只是個神話傳說不足為信。”

“那老爺您知道這山的來歷嗎?”

“我查過孤云山四周府、縣的縣志,都說孤云山因山陽的云湖而得名。其實這些說法也不盡然。前幾年我在云陽縣收購了一些塊龜甲,你還記得吧?”

“記得,記得,那玩意兒上面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畫兒,不過雖說龜殼可以做藥材,但您收購的價格也太高了點。”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花高價收購那些龜甲正是沖著那上面的畫,其實那不是畫。”

“不是畫那是什么?”

“是文字。當年黃帝命蒼頡造字,最先的文字是象形字,就跟畫畫似的。”

“您是說那龜殼上的畫就是黃帝命蒼頡造出來的字嗎?不過怎么跟您看的書上的字不大一樣呀。”

“那龜甲上的正是象形文字,蒼頡造字的故事發生在一萬多年前,不過傳說的事不一定準,我琢磨著文字的出現應該不止一萬多年了,經過這么長的時間,文字不斷地變化最后變成現在

的樣子,早就跟最開始不一樣。不過也就是因為年代太久了,所以這些象形字許多人都不認識。”

“都認不出來了,您還花高價買下來干嗎?”

“辨認象形文字,這可是門學問呀。老許,當年要不是老太爺臨終前反復囑我繼承家業不得入仕途,依我的喜好,要么繼續舉業考中進士入朝為官,要么就做番學問當個當世大儒,也不

枉了此生。”

“老爺,老太爺也是為了您好呀。”

“我知道,我從來沒有怨過他老人家的。”中年人神色黯然地說道,頓了頓又將話題轉回來,“我這幾年對龜甲上的象形文潛心研究,果然有所發現。”

“那上面寫的是什么?”

“只有幾個片斷,跟孤云山的來歷有關。有一片龜甲上記著‘星墜,豐水斷,湖出,其陽隕丘’,講的是一顆大流星墜到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原來流經這里的一條名叫豐水的

河流也斷流了,那個大坑就成了一個湖泊,湖的北邊出現了一片山丘,叫做隕丘。”

“這跟孤云山有什么關系呢?”

“你聽下去就知道了。我又在另一塊龜甲上看到了一句話,說是‘地動,明年,丘隆為山,如弦月’,這講的是后來發生了大地震,原來的隕丘只花了一年的時間就升高變成了象弦月形

狀的大山,這不就跟孤云山、云湖一個樣嗎?隕和云是諧音,定是后來傳著傳著隕湖就成了云湖,隕山變成了孤云山。”中年人一邊說一邊得意地解釋道。

“老爺,您果然學問高呀,我看孤云山的來歷您說得**不離十。”

“豈止于此,應當是不差毫分才對。”

兩人一邊說著話,腳下也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身影漸漸向北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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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蒼道人駕著自己的仙劍正往孤云山主峰柱天峰飛去,這是他十年來的習慣,每逢十數他就要駕著仙劍從空中巡視孤云山,就是遇著刮風下雨的天氣也從不間斷。十年前,他在房間里獨

自打坐練功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身邊的天地靈氣變得充盈無比,持續了一刻之后就消失了,突然間的變化使他的這一次練功收到了比平時多出一倍的效果,他收功后略一觀察,發現這

股天地靈氣的源頭竟然是孤云山,他駕起仙劍在孤云山上空巡了幾遍,卻一無所獲,那次之后類似的現象再也沒有發生過了。不過在他的留心下,很快就發現了孤云山慢慢地發生了一些變化

。過了十天,他再次駕著仙劍飛到柱天峰,在那里他看見山頂上的一塊巖石下長出了一株青草,這個發現令他驚訝得差點失足從空中掉下去。孤云山一直是天下間的一個迷,在它方圓近五百

里巨大的范圍之內寸草不生,沒有任何生氣,凡人踏上孤云山一步就會全身難受欲死,就是他們這些修煉仙道的劍仙踏上孤云山的土地也會覺得心里煩惡欲嘔,那里沒有任何天地靈氣存在的

跡象,這就是孤云山一切怪異現象唯一的原因。須知天地之間莫不充盈著天地之靈氣,有的形勝之地尤其充沛,因此山清水秀、草木茂盛,奇花異草、珍禽異獸多不勝數,這些地方多為名山

大川,正適合修道之人的修煉;而天地靈氣少的地方則荒涼死寂,不長五谷、沒有人煙,但仍有生命力特別頑強的花草或昆蟲能夠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而天下間象孤云山這樣完全沒有

天地靈氣存在的地方絕無僅有了。靈蒼道人二十年前為了躲避仇家,本來打算到孤云山里隱居,但是在山里呆了不到兩個時辰實在受不了煩惡欲嘔的感覺就改變了主意,這才選擇了山北景云

府里的三清觀作為落腳的地方,因此他對于孤云山死寂的印象特別深刻。自打在山頂發現了一株青草后,他每隔十天必定要到山頂走一趟,漸漸地他發現以柱天峰為中心,順著山勢,孤云山

的天地靈氣慢慢地出現,尤其是近一年來更是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加速地增長,是什么原因令孤云山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呢?他曾反復演卦推算卻毫無所獲。孤云山的巨大變化已經引起了仙

道界的廣泛關注,仙道各派間紛紛傳言孤云山將有異寶出世,所以近一年來光臨孤云山的仙道中人漸漸多了起來,靈蒼道人的隱居生涯也慢慢出現了危機,為了自己的安全,他決定離開生活

了二十年的景云府,另尋隱居處所。

靈蒼道人這是最后一次巡視孤云山,看著下面過去曾經泛著單調的、死灰色色彩的丘壑現在正郁郁蒼蒼長滿了數不勝數的樹木花草,他的心里升起了無比的留戀,更有一份失落,要不是

這里成了天下仙道高手注目的焦點,要不是這里即將變成一塊爭斗的場地,他真想在山中尋處洞府隱居修煉,可想想自己的處境后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太陽漸漸升到了正中,留連了許久的靈蒼道人咬咬牙正打算轉身往西南方向飛去,驀然心生警覺,下意識地向東邊看過去,見一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離他十丈的地方。

那人一身黑色衣立在暗紅色的劍上正陰惻惻地望著他笑:“林穹老弟,咱們有二十年沒見面了吧?原來你到這里享福。怎么也不告訴兄弟我一聲呢?”

靈蒼知道自己已經被對方認出來了,心中暗道要糟,嘴上卻仍在盡最后的努力:“這位施主,你認錯人了吧。貧道道號靈蒼,是峨嵋門下。”

“原來是峨嵋門下的高足呀,嘿嘿,看來是我認錯人了。對不起,告辭了。”黑衣人的臉上仍然堆滿了笑容,手中抱拳施禮似是轉身欲走。

靈蒼心里剛要松口氣,腦后一股巨力撞了過來,于是趕忙將身體一沉向下躲去,堪堪讓過,肩頭仍被掃中一點,只覺得火燒火燎一般。耳旁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帶著嘲弄響起來:“閃得漂

亮,林老弟的歸元功果然精純無比呀,只是不知道得這套功法是峨嵋哪位高人傳給你的呢?莫不是峨嵋已經投進了我歸元教門下嗎?哈哈哈哈1

靈蒼明白自己終究還是沒能騙過眼前這人,怒道:“高淡,背后偷襲真是卑鄙無恥至極。”

“林老弟,這點小把戲諒也傷不到你,若不逼你現功豈不是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認了嗎,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嘛,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呀。”

靈蒼辯道:“我二十年前經峨嵋藍眉真人點化已經出家修道,道號靈蒼,有何不對?”

“哦?藍眉老兒會收你這個邪派弟子嗎?”

靈蒼聞言老臉一紅,道:“我自是福薄,當時老師并未收下我,不過他老人家也說了,只是時候未到,終有一天會有師徒緣分的。”

“林老弟,不是我說你,那些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呀,自詡為正派,就是看咱們不起。你緊趕著巴結他們,他們卻連腳趾頭都不屑讓你舔。想我歸元教幾時曾虧待過你呀,你何必要叛教出

門呢?聽我一句勸,還是跟我回去向教主老人家請罪吧,看在你我相交一百多年的情分上我一定為你在教主面前美言幾句,請他將你從輕發落。”

“高淡,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呢?我當年糊里糊涂入了教,雖然教主對我有授業之恩,但是我就是看不慣教中人為非作歹、殘害生靈的所作所為。二十年前你我受教主差遣到處擄掠童男

童女,傷了多少人命,造了多少孽呀!我們遇到了藍眉真人,你見機不妙丟下我就獨自跑了,幸虧老師見我本性尚可救藥,點化于我,放了我一條生路,彼時我已立志,今生決不再回教中、

決不再做半件傷天害理之事了。你當時不顧情義棄我逃跑了,現在卻又跟我講起了情義,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齷齪想法么?還不是想騙我乖乖地跟你回去,你好向教主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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