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僖宗抑郁病逝 克成都王建滅賊
888年3月,唐僖宗病逝。年僅27歲,擺脫田令孜之掌控才僅僅兩年而已。因做皇帝以來一直受制于此閹宦而郁郁不得志,酒后常對人嘆道“朕貴為天子,卻受制于家奴。做皇帝又有何樂!”兩次入蜀,歷經無數危險,日夜心驚。日日沉湎酒色以解憂愁,身子也因此而被淘虛,精氣渙散,羸弱日甚,終于早逝。因其兩子年幼,臨終前在觀軍容使楊復恭與右軍中尉劉季述的推薦下立時年二十二歲的弟弟李杰繼承皇位,是為唐昭宗。李杰繼位后改名為李曄。
這唐昭宗面貌英俊,身形健朗,一團朝銳之氣。頗喜文學,愛親近儒士。他認為僖宗時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慨然有恢復前烈之志。登基之后,尊禮賢臣,招才納士,中外欣然稱賀,皆認為大唐復興有望!
再說王建認為成都城池堅固,糧儲充足,一時難以攻克,便想要退兵。周庠、綦毋諫都以為不可,周庠說道:“我們已連克數州,成敗在此一舉。若此時退兵,便是放棄垂成之功,甚是可惜。邛州城糧食充足,可用數年,我們可先據之以為根本?!按藭r傳來唐僖宗駕崩的消息,王建東向大哭!他嘆道“我未能在先帝仙逝前殺掉田令孜,使先帝含恨而終,真是罪過?。 崩^而王建由悲轉怒,眼睛布滿血絲,也斷絕了退兵的念頭,大集將士誓師,誓要滅了田令孜以報先帝!!將士們同仇敵愾,個個斗志高昂!王建開始了對成都長達近四年的圍攻!王建另派人向唐昭宗上表,請討田令孜,并求做邛州刺史。顧彥朗也上表請天子將陳敬瑄移往其他藩鎮。
黃巢之亂,唐昭宗當時還是壽王,也跟從唐僖宗狼狽幸蜀。由于事出倉猝,朝廷諸王很多都是徒步行走到山谷中。壽王疲勞已甚,走不動了,就臥于石頭上休息。田令孜騎著馬從后面趕到,催促前行,李曄說道:“足痛難忍,還請田軍使分一匹馬?!疤锪钭闻溃骸斑@深山荒野的,哪里給你找馬去!“竟拿鞭子抽了李曄一下。李曄只得含羞忍痛繼續前行。壽王即位后,遣人去西川做監軍,田令孜竟然敢不奉詔。這更是讓唐昭宗堅定了討伐他的念頭。唐昭宗常與群臣言說藩鎮跋扈,想要以威制之。碰巧又得到顧彥朗與王建的上表,認為田令孜所恃者唯有陳敬瑄。于是便下詔以韋昭度做西川節度使,征陳敬瑄為龍武統軍。若不奉詔,便發兵討伐。陳敬瑄、田令孜聽說韋昭度將要到達,果真不聽詔,發兵修城以對抗其來。唐昭宗決定大發兵討伐西川,削奪陳敬瑄官爵,以韋昭度為行營招討使,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為之副,東川節度使顧彥朗為行軍司馬;割邛州、蜀州、黎州、雅州為永平軍,以王建為永平軍節度使。諸道兵共十余萬。
當時王建在新都駐軍,綿竹各土豪所在擁兵自保,眾或萬人,少者千人。王建便派王宗瑤去勸說他們,他們都帥眾歸附于建,助其資糧,王建軍勢大振。
十二月,王建大舉攻彭州,城守楊晟是田令孜故將,急忙派人向田令孜告急。陳敬瑄便派眉州刺史山行章將兵五萬前往,在新繁駐軍。889年初,王建一陣大破山行章,殺獲近萬人,山行章僅能孤身逃命,收兵退守眉州,后來投降于王建。
890初,王建又攻邛州,刺史毛湘派兵出戰屢敗。陳敬瑄派其大將楊儒帶兵三千來助守,楊儒登城,見王建兵盛,御軍嚴整,嘆道:“西川終將敗于此人之手!王公治理民眾,嚴而有威,仁而不暴,定可以庇護民眾,真是蜀民之幸!“便帥其部隊出降。王建收其為義子,改其姓名為王宗儒。留下守兵后,王建便還軍向成都進發,在東閶門外扎營。這時韋昭度已扎營于唐橋。王建事昭度甚為恭謹。不久后,嘉州、戎州、雅州、蜀州等地都陸續降附于王建。
陳敬瑄見成都危甚,便使兵士抓民為兵,城中每戶都要出一人為兵,白天挖壕溝、采竹木,運磚石;夜晚則登城巡警,不得休息。為補充軍需,陳敬瑄還大肆搜刮富民之財,置辦征督院,以桎梏棰楚之刑逼迫富民,強行加給他們匿贓、虛占等罪名,最終侵吞其財富。城內士民無論貧富,皆不聊生。
到891年,韋昭度已將諸道兵十馀萬討陳敬瑄有三年之久,仍不能克。皇帝與眾臣商議,以為耗費甚巨,便決定息兵。三月,下詔恢復陳敬瑄官爵,令顧彥朗、王建各帥其眾回歸本鎮。殊不知此時成都城已危如累卵。城中乏食,拋棄的嬰兒滿路都是。很多吏民饑甚,便相與謀劃出城投降。陳敬瑄從耳目處得知后將他們的黨與族人全部逮捕殺害。
王建見下詔罷兵,嘆道:“大功垂成,奈何棄之!“便與周庠等商議。王建言色焦急,周庠卻從容鎮定,微笑不語。王建問道“先生可是已想好計策了嗎?”周庠這時說道“我倒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上天要將成都城送給明公。”王建疑惑道“此話怎講?”周庠不慌不忙的說道“成都之克,只是時間問題,路人皆知。絕不可放棄。非常時期,我們當行非常之事。我們可以先使韋公還朝,諸道兵也各自歸還。然后我們請命獨攻成都。如此一來,攻克成都后,向天子求為西川節度使,屆時王公功大,天子必會應允。這豈不是比做永平軍節度使強多了嗎?”眾皆稱善。
于是王建按計行事,向皇帝上表稱:“陳敬瑄、田令孜罪不可赦,愿天子假以時日,臣獨領本道兵足以成事。“
王建急攻成都,環城而挖塹,綿延五十里遠。這時有一屠狗之輩名叫王鷂,毛遂自薦向王建請求詐為獲罪者,逃亡入城。然后游說官民,使上下離心,王建同意了。王鷂入城見陳敬瑄、田令孜,就說道“王建圍城數年,已兵疲食盡,不久將逃歸。雖說乍看起來兵勢強盛,其實只是表面假象,這完全靠他的暴刑虐殺來維持。軍中夜驚、逃亡者屢禁不止……“。王鷂離開官邸便不斷往來于茶館、酒店,暗中向吏民稱王建英武,兵勢強盛……因此陳敬瑄等人開始懈于守備而民心卻危懼日甚。王建又派其將鄭渥詐降以為間諜,陳敬瑄絲毫不疑,以之為將,使其留在身邊。鄭渥得知城中虛實之后,又以詐術出城。王建攻城戰得以進展的愈來愈順利!
陳敬瑄出戰屢敗,到了八月,田令孜怕城克受辱,便親自帶著西川印節出城投降,到王建軍營授予印節,將士們皆呼萬歲。即將入城,王建向軍士們約法道:“將士們,我們血戰四年,終于成功。吾知爾輩甚為辛勞。這成都城富甲天下,繁盛如花錦,金帛財物數不勝數。入城后我定將親賞諸位,人人有份。爾輩不憂不富。然而我們是順天子之命討逆賊,王者之兵,為安民而戰,必當遵循法度。若有膽敢搶掠擾民者,軍法不容!!“陳敬瑄開城迎王建。王建使其將張勍為馬步斬斫使,先入城。王建雖與軍士約法三章,可是這繁華的成都城哪能不讓人起貪心?時不時的有犯令的士卒,王建就使張勍擒執百馀人,皆捶其胸而殺之,積尸于市,于是三軍斂息,莫敢再犯。王建入城后自稱西川留后。不出周庠所料,唐昭宗果真下詔令王建為西川節度使。不久王建就派人數陳敬瑄與田令孜之罪,將他們于鬧市當眾斬首。士民們恨田令孜入骨,爭相搶食其肉,瞬間而盡,成為枯骨一具。
此后王建開始留心政事,謙恭儉素,容納直言,好施愛士,用人各盡其才。凡是陳敬瑄將佐有器干者,王建亦禮而用之。王建之事至此先告一段落,我再來敘述下朱全忠與秦宗權的攻并戰,以及朱全忠與朱瑄、朱瑾兩兄弟的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