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錯亂
曹云一直在哭泣……面條收拾著臟亂的守陵小屋不敢打擾她。誰家女子遇上這種事都會傷心,南王也是人,他的王妃跑了,不傷心才怪。小屋有密道通向外面,正門坐了一隊人,為首的像是一位貴公子,相貌堂堂。
“娘子……”那男子又來喊話了,“飯是要吃的,趕緊吃吧,我又叫人熱過了。”
“滾……”曹云沒好氣地回應道,“都是些薄情漢,見了哪個騷狐貍就會跑,別在我屋前假模假樣,做給誰看,我又不是你的婆娘。”
“這我們是拜過堂的……娘子……你這話沒道理。”蕭堅喊道,“那天至少有百人吃了我們的喜酒,再說我也沒去外面沾花攆草,哪來的騷狐貍……”這兩人也有是有趣得很。
“你敢說你沒碰過其他女子?”
“以前有,我娶妻子豈能干放著?現在沒有……如果你不死,以后也不會有。”
“你才去死呢……才這么些天就想又娶新婦,看我劈死你……”
“我不是這意思……娘子,我不會說話……”
面條忍不住走出來了,她看了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食盒里的飲食笑了,“公子,我家小姐心里不愉快,還請公子見諒,我想她緩過來就好了,小姐說吵架吵餓了……”
蕭堅卻認出了她:“面條……南王府的面條,你也在這南王陵呀,我還擔心雪娘沒人服侍,看來是多操心了。”
面條倒是一愣,這才回過神:“秦王殿下?你和我家小姐又怎么一回事?”
“你先跟我說里面怎么了,突然火氣那么大?”蕭堅可是逮著就問。
面條端起食盒卻轉身離去,不去理他。看著面條離去,蕭堅嘆了一口氣:“這婆娘也不會吃什么虧……就是倔了點。”
面條……這是南王的地盤,果然舊人不少,望著火堆,蕭堅倒想到了當年南王的舊事。
一身閃光的銀甲,一張崢嶸的面具,一桿銀槍,一把軍刀,一匹汗血寶馬,這就是南王。自己曾經交戰的對手。
飲宴虞都,也沒見他摘下過面具,當然左虎是見過南王真容的。
“那家伙長得還真好看,齊國王族都漂亮。”這就是左虎的形容,他除了說漂亮啥都不會,齊國王女的美,特別是雪娘如今眾人皆知,所以那南王一定是漂亮的。至于如何,就看亡國的齊國國君就能猜出幾分,就算南王再好看,那也是腐爛了,為何自己當時沒打開主棺看一眼。夜色當頭,那天盜墓通道應該還在,既然睡不著,不如在進去探一次。
他偷偷摸進了通道,墓室里竟然有燈火,雪娘就站在主棺面前,王妃的棺蓋已經蓋上了,但棺前站著一人。她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卻輕輕抹著石板供桌,點上了香燭。然后就跪了下來。
“南王殿下,雪娘來給你上香了。”雪娘磕完頭,就坐在供桌邊吃了起來,邊吃嘴里邊嘀咕著,骨頭啥都往李燕兒的靈牌上砸。這真是有趣,蕭堅覺得自己耳朵不夠好使,這雪娘在罵啥呀……于是屏氣細聽。
“我對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我,當年我為你擋了左虎的劍,差點死,你這沒良心的竟然跟狐貍精跑……都說第一次……我看到你的第一次就喜歡上你了,那是我還是雪娘……我哪點不如餛飩她們,我求父王把你賜給我……是委屈你了,可我對你很好,你要什么我買給你什么,你不是說我是你永遠的妻子嗎?為啥換了身衣服就不是了,你走還要帶著我,反而見了那丫頭和孩子竟然不要我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雪娘是不是精神錯亂了?吃飽了,雪娘就更瘋了,她拿起了武器架上銀槍……
“媽呀……”蕭堅不小心喊出了聲音,這不喊出來才怪,酒足飯飽的雪娘已經喝醉了,發酒瘋拿起的銀槍,槍尖正指著自己。左虎一步上來,奪過了雪娘手里的銀槍,一把把她倒扣在地上。
蕭堅連忙用手去把雪娘那頭散發撥開。那酒味直沖過來。
“飲酒者斬!……飲酒者斬……”雪娘大叫道,她竟然反復說著,還用不同聲音語氣。蕭堅的手指卻被她咬住了。
左虎說道:“主子,這女人好像,瘋了。”他抽出了隨身小匕首。
“你干啥?”蕭堅慌了。
“砍他還是切你手指。”左虎說道。
蕭堅反問道:“有必要嗎?”他用另一只手去抓雪娘的下顎,逼她松開了嘴。雪娘的確醉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那左虎卻一眼蒙圈了。
“她喝多了而已,你難道沒見過撒酒瘋的女人嗎?”蕭堅說道,左虎搖了搖頭。
“尚書女兒知書達理,嫁給我做王妃,就是這個樣的,一喝酒就說我殺了他夫君,甚至還用匕首想來殺我,好在她是個弱女子,所以就自己解決了。這雪娘卻不簡單。”
“主子,雪娘是不簡單,她是練家子,會耍銀槍。”左虎說道。
“他是南王曹云不是雪娘。”蕭堅放下了懷中的雪娘。
左虎上來看著雪娘的臉,突然頓悟一般:“是他,我見過他,在虞都,那時他是齊國使者南王,奉命送齊國長公主與太子完婚。”
“我早就發現了雪娘非雪娘,那個燕兒出賣了她。”
“王妃李燕兒嗎?”左虎問道。
“還有誰?”蕭堅說道,“李老兒的兒子能有多出息,就是一筆生意,他就對我說了實話。”
“那么李老兒到虞都找死不是我做的,我沒心思管一個生意人的事。”蕭堅說道。
蕭堅抱起了雪娘:“走吧……天快亮了了。”卻發現雪娘的頭發幾乎都被淚浸濕了。
陽光透進守陵屋的時候已經正午了,曹云的頭發已經清洗過了,衣服也換了。蕭堅就在曹云的床邊睡著了。面條一直站在床邊。看曹云醒了,面條連忙端來了水。曹云卻不愿意洗漱。
“我要叫醒他嗎?”面條輕聲問道。
“不用,我也不想起來。”曹云說道,“真還不如死去,不會有那么多糟心事。面條……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做了個夢,夢里有一出戲,演的是有人會把妻子賣給別人。”
“小姐,這種事鄉下很多的,其實也不是編戲的亂寫,鄉下人遇上困難,養不活妻小,只能賣給別家,好收些彩禮養活全家。”
曹云痛苦地說道:“別說了……”
鳥兒在鳴叫,果子雖然還沒成熟,卻防不了貪吃的鳥。
“石榴還沒熟,那些鳥兒為什么心急。”曹云望著窗外的石榴。
“這些鳥應該趕走才是。”蕭堅也看到了鳥兒啄食,“等到石榴成熟之時,再來享用才是。”
“我是誰?”曹云淚眼萌萌看著蕭堅。
“你是我娘子。”蕭堅上去摟住了她,這回她沒有拒絕。
“回家吧……”蕭堅溫柔地說道。
曹云推開了他:“虞都,我不會再回去。”
“那就去張百萬莊子與我生兒育女。”蕭堅說道,“我們婚禮就在那邊舉行的。”
曹云說道:“不去……我不是秦王的祭品。”
“那……那隨你……”蕭堅說道,“只要你答應我做我娘子,大不了我兩頭跑。”
“如今山河碎,眾人離,你要個活死人無非要得到子嗣,裝什么深情。”曹云說道,“我在這里茍延殘喘是希望看到那些是真的,我的犧牲沒有白費。”曹云說道,“我也許走錯了那一步。小子,這與你無關。”
“哪有做妻子的這般與夫君講話的,以后不準叫我小子,我年歲大于你。天下人皆知。”蕭堅說道。
“天下人不會關心這些八卦……”曹云說道,“既然咱們約法三章,我答應你行夫妻之禮。但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必須獻給南王。”
蕭堅樂了,這啥說法,也就是這個孩子要姓曹,她現在說啥都無所謂,那還得有孩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