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北上倉山,必經崖縣
而崖縣背枕雙鷹嶺山區,山內層巒疊嶂且山勢極高極廣,其內又依次北連倉山支脈,地勢繁雜難行之余,僅有一條路徑可行。
而問題是
這一條路徑,卻有一座關隘屹立其間,謂為風門關。
風門關作為崖縣重要關隘之一,常有百人隊日夜把守,收取過境商稅。
然而,自倉山縣爆發農民起義之后,為防止崖縣北農民義軍與縣南天義軍串通聯合,這一險要關隘,已然徹底封閉且增兵至五百人。
這也讓“疾行”兩日至此的李業等人不得不停下馬蹄。
而正在李業等人停足駐目,思量過關之法時
一股打扮迥異的人馬卻悄悄地逼近登山遠眺的三人
“大頭領,這三人氣度不凡且皆駕駿馬,身價應是不錯,莫非乃是官府中人?”
一個尖臉猴腮,兩個齙牙醒目異常的瘦弱漢子,一邊瞪著小眼睛遠眺,一邊壓低聲音對著身邊兒的精壯漢子說道。
“我看不像,為首的男子,相貌俊郎且年紀不過二十左右。
其身上無有官宦蠻橫之氣,亦無戰場搏殺氣息,從其馬上顛七倒八地坐姿來看,倒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
齙牙猴子身邊兒的精壯漢子沒有答話,卻是隔旁一個面色紅潤,天生一副桃花媚眼的絕美女子搭起了話。
尤其是那聲音,半分伶俐半分英氣的,極為動聽。
“二頭領,你看人一向是最準的,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卻不知
能不能再給我看看這個良緣,日后哪個大家閨秀有這好命能嫁給我猴子?!?
被齙牙猴子一打趣,二頭領瞬間嫵媚一笑,發出陣陣銀鈴般地笑音。
那雙招人的桃花眼,更是直接把最中的精壯漢子看呆了。
注意到這一幕,二頭領蘇三娘眉頭一皺,直接一記重拳,砸在了其腰間三寸之處。
瞬間,隨著重拳擊打腎部,那震動而起的灰塵,騰飛無數。
精壯漢子也是抗揍,一拳之下
硬是不發一言,不動分毫。
反而湊著那副剛正黝黑的臉,直頂頂帶著倔牛脾氣道
“富家公子?
哼!
那養尊處優的錢財還不是壓榨我等窮人而來的,今日我羅大綱,必定要給其點苦頭吃。
兄弟們,包抄上去,注意先不要傷人性命?!?
“是,大頭領”
身邊兒的數十個漢子紛紛應命。
………
另一邊,
正在登高遠望,賞山賞水的李業,突然聽到身后不同尋常的動靜
遂微微一笑對著身旁的小親衛道
“婉男,我日觀陽象,感覺我等今天有大動兵戈之象啊。”
早已拔刀,俏然而侍地曾婉妹心中瞬間無語至極,大感當初自己怎么瞎了眼,同意做這不靠譜夯貨的親衛。
心中更是惱道
“賊人都出現在眼前了,你還日觀陽象,那太陽咋不晃瞎你的狗眼?”
小親衛的吐槽李業聽不到
但已然明白被包抄的他卻明白
事情來的時候,哭也無用,不如坦然面對!
“各位壯士,某李業不過一過路之人罷了,卻不知眾人有何討教?”
身在二百多執刀漢子的包圍中,雙手抱拳的李業,不卑不亢,絲毫不見半分俱意。
此一幕,讓小親衛曾婉妹印象改觀不少之余,也激起了另一邊兒二頭領蘇三娘的興趣。
“小兄弟膽識不錯
卻不知從哪來,到哪去,是何身份???”
望到答話的是一個天姿國色,腮紅媚眼又頗帶英氣的女匪首,李業心下暗松了口氣
能交流就好,若是一上來啥也不說就動刀動槍,那才是羊了個羊。
再者,從面相來看
為首的精壯漢子剛正之余又帶些古板,應不似狡猾無惡不作之人。至于身旁這位女“匪首”,雖一身媚像,但偏偏更有一種英氣彌漫期間,應是外圓而內方之人。
此間看來,
二者應不是北蠻朝廷之鷹犬,不如去賭他一賭
心里瞬間想了很多的李業,大笑一聲,遂也不瞞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乃天義軍第六旅其下屯長李業爾。
至于此去為何,便乃軍務,恕無可奉告!”
對于面前,如此磊落便將底子兜了出來的情景,為首的羅大綱和蘇三娘都有些錯愕
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蘇三娘更是上前數步,湊近仔細打量李業道
“我三娘雖是女流之輩,但也聽說天義軍數日前攻陷威固城,并著手施粥放糧救助饑民之事
對此,深感佩服。
不過,
耳聽為虛,小兄弟可有證明身份之物?”
聞言,李業是徹底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從現在看來,眼前之人,即使為賊,也是一股義賊。
“自然是有?!?
李業一聲應付,隨即便將身上之腰牌解下,交予眼前這位巾幗紅顏。
腰牌同號衣都是天義軍專屬配置,號衣上標注所屬部隊番號,而腰牌,更是會標注個人姓名。
“天義,六旅,親衛屯長李業!”
“小兄弟,年紀輕輕,身在要職,好本領啊?!?
蘇三娘確實被腰牌上的職位驚到了,屯長這個官職大不大她不知道,但這親衛二字,可不是簡單之輩便能得到的。
“如此,那真是一場誤會?!?
“我和我們大頭領都是兄弟會的,一直在崖縣的獅頭山駐扎,手下嘛,有三百多位弟兄,及近六百號家屬。
此次前來,便是因為寨中無糧,欲找風門關守軍的麻煩,劫其一批軍糧過這個冬?!?
快人快語,雷厲風行的蘇三娘,三言兩語便將此來打算說了個通透
而這
也足可見其率直的性子。
至于兄弟會,李業正有所聞。那還是和軍需官曹寶在酒桌上聽其吹牛講過的。
那是自三百多年前北蠻攻入大乾時,百姓不堪其統治,成立的民間抗蠻團體。
其以會所的形式,招募會民,并以各自的方式,反抗當地朝廷的統治。
但其也有劣根性
就是隨著時間的發展,里面慢慢充斥著三教九流之輩,抗蠻的初心雖在,但雜念亦多。
且各地兄弟會散沙一片,只顧得一片地域發展,小打小鬧之余,對北蠻朝廷而言撐死算作疥癩之疾。
雖然心底里不咋瞧得起兄弟會,卻并不影響李業對其表面的恭維
“原來是兄弟會志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我家旅帥可是常言,
說兄弟會,天義軍,都是抗蠻的英雄,如果能夠攜手共進,必定能夠給北蠻朝廷以重擊?!?
笑嘻嘻的李業,甚至不露風聲地試探
此部兄弟會,有沒有投奔天義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