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洛長元也不裝了,他猛地回頭,死死地盯住朱老板的眼睛。
“看來,我還是太小瞧你了。”
朱老板看到面前這人果然是洛長元,似也毫不吃驚,只是微微一笑,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去我屋里談?”
“你?”洛長元徹底懵圈了,他實(shí)在搞不懂,這個朱老板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放心,我沒有惡意。”朱老板壓低了聲音,湊到洛長元的跟前,“我想,在某些方面,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洛長元輕輕點(diǎn)頭,便跟著朱老板去了他的住處。
一處偏院,一處偏房。
二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互相對視。
“說吧,想和我談什么?”
朱老板開口道:“當(dāng)然,是想問你,為什么要裝扮成這個樣子,偷偷潛入我李府。”
洛長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yàn)槲腋吲d。”
朱老板突然笑了,他輕輕搖頭:“你知不知道,若剛才不是我,你就要被人發(fā)現(xiàn)了,若是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將你送到李度將軍面前……”
朱老板慢慢湊近:“什么后果,不用我說吧。”
“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是開誠布公的好。”
洛長元看著朱老板的眼睛,也微微一笑:“你用不著嚇我,現(xiàn)在我在你的房間里,你現(xiàn)在將我供出去,那就是包庇,你就算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
他猛地往椅子后背靠去:“所以,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說,用不著套我的話。”
“好。”朱老板也不拐彎子,神情突然嚴(yán)肅,“我不管你是哪里來的,來此地干什么,我只要你幫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
朱老板壓低了聲音:“我想讓你查查,李夫人的死因。”
“李度將軍的夫人?”
朱老板點(diǎn)頭:“不錯。”
“我聽芊芊說,她好像是因病過世。”
誰知朱老板卻是搖頭:“我不這么看。”
洛長元不解:“為什么?”
“你知道,李度將軍的夫人,也就是芊芊的娘,姓什么嗎?”
洛長元突然有些明白了:“難道,姓朱?”
“不錯,李夫人姓朱,她正是我的遠(yuǎn)房表妹,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朱老板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三年前,也就是她去世前的一個月,我去見過她,她氣色很好,身體很健康,絕不可能突然得病暴斃而亡。”
洛長元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你懷疑……”
朱老板做了個噓的手勢,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李度將軍和我表妹的感情很好,我本不該懷疑的。可……”
他“哎”了一聲,滿臉憂色:“夫人過世后,李度將軍也性情大變。所以我才懷疑……”
洛長元突然抬起了手,示意他不要繼續(xù)說下去。
他的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狠狠地敲了幾下自己的腦袋,瘋狂地思量著。
李度將軍的夫人……
唐二先生他們?nèi)齻€人……
灰塵……
難道……
洛長元猛地驚起,把朱老板嚇了一跳。
“洛少俠,你這是……”
洛長元盯著朱老板,問道:“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找我?”
“我自己查了三年,毫無所獲。”
“我觀少俠器宇軒昂,絕非常人,也許能助我一臂之力。”朱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開賭場的人,眼睛必須得精。”
洛長元點(diǎn)點(diǎn)頭:“我現(xiàn)在有點(diǎn)想法,但需要驗(yàn)證一下。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朱老板趕緊應(yīng)聲,“若是能查出夫人死因,別說一個忙,就是這條命,朱某也甘愿奉上。”
“用不了你的命,只要你能幫我引開,花園的守衛(wèi)和暗哨就可以了。”
……
月如鉤,風(fēng)似刀。
月是新月,風(fēng)是冷風(fēng)。
新月之夜,藏匿于幽暗之中的事物,將會被這煜煜生輝的白光照的無所遁形。
藏于黑暗之中的狡詐惡徒,也躲不開這圣潔閃耀白光的迎頭痛擊。
洛長元換上了仆人的衣服,在朱老板的掩護(hù)之下,繞過幾個暗哨,悄悄來到了李府的花園之中。
東跨院門向前七十八步,北跨院門向后五十五步。
洛長元輕輕踩下這塊地磚,果然聽到一道“咯吱”的聲音。
是空心的。
他立刻蹲了下去,輕輕扒開地磚,瞬間,一個水桶粗細(xì)的口子顯現(xiàn)在洛長元的眼前。
月光照下,口子里面仍然是漆黑一片。
洛長元低頭看去,里面竟然是一條密道。
這條密道會通向哪里?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xiǎn)?
他略一思索,立刻縮緊身體,鉆進(jìn)了密道。
答案或許就在下面,怎么能半途而廢?
該冒險(xiǎn)的時候,必須要冒險(xiǎn)。
于是,他沿著窄小的密道,慢慢往里面爬去。
密道又深又黑,蜿蜒細(xì)長,洛長元只能摸索著,慢慢地往里面爬。
密道仿佛很深,又仿佛很長,洛長元爬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發(fā)現(xiàn)前面被什么東西擋住,似乎是爬到了盡頭。
他拿手去摸,手觸碰之處,硬邦邦的,好像一塊大石頭。
洛長元輕輕去推,紋絲不動。
于是,他手中起了氣勁,漸漸用力,緩緩?fù)葡蚴^。
“吱,吱。”石頭被輕輕推開。
一推開石頭,一束刺眼的亮光立刻沿著石頭那邊照了過來,洛長元趕緊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他已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石頭那側(cè),竟是一個密室。
不大不小的密室。
密室的四周,點(diǎn)著幾盞水晶燈,恰好能照亮整個密室。
洛長元抬眼看去,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正前方,密室的盡頭,竟然鎖著一個人。
一個披頭散發(fā),渾身破破爛爛,散發(fā)著惡臭的男子,手腳都被精鋼鐵鏈銬住,鐵鏈上還隱隱有氣息浮動,顯然是附加了封印。不破除封印,絕對打不開。
李府的花園底下,怎么會建了一個密室?
密室里,怎么會關(guān)了一個人?
洛長元慢慢地摸了過去,他要看看,這個被關(guān)在李府地下密室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男子顯然也發(fā)現(xiàn)有人進(jìn)入了密室,他緩緩抬起頭,看向了洛長元。
男子的臉因常年曬不到太陽而變得蒼白,蒼白而干癟的臉上因地底的潮濕而長滿了銅錢般的癬,看起來就像是戴著一個臉譜面具,活脫脫像個小丑。
可洛長元一看到這個小丑,整個人因驚駭而幾乎變形。
雖然他也曾經(jīng)這樣猜想過,也想到過發(fā)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但即便是親眼所見,整個人仍然是被嚇得骨顫肉驚。
他的心跳開始加快,身體開始顫抖,太陽穴也幾乎要爆裂開來。
洛長元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緩緩張開了嘴,可發(fā)出的聲音也因震驚變得扭曲,顫顫巍巍。
“李,李度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