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走？這里不能停久了。”出租車司機有些不耐煩地問。

“走。”

車子從林欣身邊經過，余升盯著前方，沒有再看林欣一眼。

“媽媽，是媽媽，我要媽媽。”

余升怒氣一下子上來，按住余澤喊到：“坐好，不要吵。”

“我要媽媽。”

“我叫你坐好，聽到沒有。”余升怒喊道。

余澤嚇得一下子哭了出來。

司機也大致清楚怎么回事，閉口不言，只是同情地看了看。

車上的氣氛有點壓抑。

23點半，終于回到了家，余澤已經困得不行，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干凈。

“一共37。”

余升機械地付好車費，拉著余澤上樓。

“你吃什么？”

余澤膽怯地看了看余升說：“我要吃漢堡，炸雞。”

這個時間點，就算送來，也要很久之后了。

余升走進廚房，拿出一袋泡面，問：“只有泡面。”

余澤不開心地說：“我不要吃泡面，我要吃炸雞。”

“你之前都不吃這些的，為什么現在天天要吃垃圾食品？”

“我要吃。”

“是不是你媽媽天天帶你吃這些垃圾食品，垃圾食品小孩子不能多吃。”

“我要吃，我要媽媽。”

余澤的執(zhí)拗讓余升更加惱怒起來。

“就吃泡面，你不吃拉倒。”

說著便走進廚房，煮了一碗泡面，加了兩個雞蛋，又切了點碎牛肉。

“吃吧。”

余升端過泡面冷淡地說。

“我要吃炸雞。”

“你不吃就倒掉，沒有炸雞。”

還沒吃幾口，余澤便放下碗筷，說：“我想睡覺。”

余升拿起毛巾，迅速給余澤洗漱好。

“走。”

可是躺在床上之后，余澤卻又睡不著了。

“故事都已經講完了，怎么還不睡覺？”余升有些煩躁地問。

一聽余升又是這種語氣，余澤再次不愿意起來。

“我要聽歌，聽媽媽手機。”

“現在是晚上11點多，你明天還要上學，趕緊睡覺。”

“我要媽媽。”

余升終于忍不住，坐了起來。

“你為什么老是要她？我哪里不如她了？”

看著余升怒氣沖沖地樣子，余澤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我要媽媽。”

啪，余升一巴掌抽了過去。

“不準說要媽媽，為什么你就只聽他的，不能聽我的話？啊？”

“哇哇哇…”

余澤嘴角流血，驚恐地沖下來床，邊跑邊哭。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余升看著有些心痛，但又實在忍不住，追上去又是兩拖鞋。

“你再說要媽媽，不許要媽媽！”

越打余澤哭的越厲害。

這時候門咔噠一聲，林欣走了進來。

看到這幅情景，本就煩躁的林欣一下子便火氣上來。

“你干什么！你是想殺了我們娘倆是吧。”

“媽媽媽媽…”

“嘴角都流血了，你太惡心，太可怕了，自己沒本事，大晚上打孩子出氣，真沒想到你這么惡心。”

林欣抱起哇哇大哭的余澤走進了房間，反鎖上房門。

坐在凳子上的余升渾身發(fā)抖，腦子里想起剛才酒店門口林欣和別人擁吻告別的畫面，無數個狠毒的計劃不斷沖擊著心理防線。

余升捏緊了拳頭，渾身發(fā)抖。

“哇哇哇哇…”

一聲聲哭泣，讓余升心里軟了下來。

……

寒夜漫漫，轉眼已經是第二天。

一大早，余升便出了門。

吃完點的早餐外賣，林欣便想給方君回打電話，想起這會應該在飛機上，又不舍地發(fā)了兩條信息過去。

“他一下飛機應該就能看到了。”

一想起方君回，林欣心里又甜滋滋的。

“余澤，過段時間媽媽帶你回老家，然后去國外玩好不好？可以坐飛機，到了那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一個好好的叔叔，到時候你叫他爸爸好不好？”

余澤聽著有點迷糊。

“我不喜歡爸爸。”

“不是這個壞爸爸，是另外一個好爸爸，他對你可好了，到時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且新爸爸不會打你。”

余澤點了點頭答應：“新爸爸好。”

“余澤，你還記不記得媽媽說的話，要是警察叔叔和法官問你，選媽媽還是選爸爸，你該怎么說？”

“選媽媽。”

“為什么選媽媽？”

“媽媽好，爸爸打人，是壞蛋，不要跟爸爸，要跟媽媽。”

林欣很滿意。

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婚離了。

將余澤送到學校后，林欣趕到了公司。

剛到座位，張莉便神情嚴肅地走了過來。

“欣欣，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這還是林欣第一次看張莉這么嚴肅。

“怎么了莉姐，有點嚇人。”

張莉關上門，坐了下來，仔細盯著林欣看了一會。

林欣被盯著有些不舒服。

“莉姐，怎么這么看著我。”

張莉十指交叉，問道：“欣欣，昨晚跟你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

林欣心里一驚，沒想到張莉這么快就知道了。

林欣忍住驚慌，說：“莉姐你說什么啊？”

張莉嚴肅地擺了擺手說：“欣欣，咱們這么多年好姐妹，你也別隱瞞了，我昨晚看到你和一個男的從酒店出來，還接吻了，說吧，你和那個男的到底怎么樣了？”

雖然林欣已經準備離婚，但畢竟和余升還沒離婚，傳出去有些不好聽。

林欣有些不情愿地頓了頓。

“他就是我大學一同學。”

“欣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愿意說嗎？我告訴你，昨晚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

林欣心一驚，詫異地看著張莉說不出話來。

“不止一個人？什么意思？”

張莉有些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說：“昨晚我和總監(jiān)他們吃飯，吃完飯散步剛好看到你和那個男的從酒店出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誰都能看得出你和那個男的是什么關系。”

“要不你以為我為什么找你談話，現在公司里對這種婚外情的很敏感，你又剛好被領導看到，這…唉…你到底是怎么了？”

林欣面色一冷，想到自己即將出國，又淡定下來。

“莉姐，情況沒你想的那么嚴重，正好，我今天本來也要找你辭職的。”

這下輪到張莉驚訝了。

“辭職？我沒說要你辭職啊？”

林欣笑了笑說：“是我自己決定了，只不過剛準備寫辭職報告你就把我叫進來了。”

張莉看了看林欣，問：“你真的決定了？是因為那個男的嗎？”

林欣點了點頭。

“是的，我和他準備出國了，所以工作肯定得辭了。”

“怎么會，你和余升已經離婚了嗎？”

“快了，已經委托律師起訴了，辦好我就出國了。”

“那孩子呢？”

“余澤我?guī)В綍r候一起出國。”

“余升的性子，肯定不同意孩子給你吧？”

林欣笑了笑說：“他出軌在先，我有證據，不怕他不同意。”

“唉，余升他也真是，辜負了你。”

“呵呵…不談他了，怪我自己瞎了眼，現在才看清。”

“那你帶孩子，那個男的能接受嗎？”

“嗯，他對我很好，也很喜歡孩子，也是他親口答應要孩子一起出國的。”

張莉帶著疑問，猶豫了一會說：“你之前不還和徐昊那個…怎么突然換了一個，而且出國得花很多錢，經濟上沒問題嗎？”

林欣笑了笑說：“他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上學時候我們就喜歡對方，但是畢業(yè)那會他忙著事業(yè)，一直單身，現在自己開公司了，做外貿。他昨晚已經先飛過去了，我是沒有護照和簽證，要不昨晚就走了。”

張莉點了點頭，有些不舍地說：“如果是那樣真的要恭喜你了，我昨晚看到了，那個男的很帥，又多金，比余升確實要優(yōu)秀很多，你不擔心出國不習慣嗎？”

“他剛開始讓我出國的時候擔心過，不過這些他都計劃好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而且我相信他。”

“那我就只能恭喜你了，你這一走，我還怪舍不得的。”

“謝謝莉姐，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吧，大家一起。”

“行，就當是給你踐行了。”

“好的，那我先去打辭職報告了。”

“唉，真是可惜，行吧，我跟領導說一下，盡量快點辦手續(xù)，不耽誤你出國當老板娘。”

林欣很開心地笑了笑，自己從沒想過全部說出來會這么輕松。

走出辦公室，張莉便拍著手喊道：“大家停一下，有件重要的事宣布。”

“莉姐什么事啊？”沈樂笑著喊。

“欣欣她馬上要出國了，在咱們公司待不了幾天了，這些年來，大家都是好姐妹，好閨蜜，為了給欣欣送行，晚上大家聚餐。”

“欣姐，怎么這么突然？”

“是啊，都不告訴我們。”

沈樂和叢佳佳問道。

“唉，具體的別問了，反正是喜事。”

林欣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徐昊。

想起以后再也看不到這個優(yōu)秀的男生，林欣心里有一些不舍。

不過現在有了方君回，林欣對徐昊的依戀也全部轉化成了愧疚和回憶。

“再見了，我曾經的愛，我會永遠記住你的。”林欣看著徐昊，心里默念道。

從單位出來，已經是下午。

林欣按照擬定的清單，一項一項的辦。

“給律師打個電話，問問看進度，這邊辦好了，就得趕緊回家辦護照了。”

剛拿出手機，律師就打來了電話。

“喂，剛好，我想打電話給你，現在怎么樣了？”

“林欣，有件事我跟你說，你老公余升，已經起訴離婚了。”

林欣驚了一下，問：“他起訴？”

“對，我今天去起訴時候，法院的熟人告訴我的。”

“那正好，趕緊離了拉倒。”

“你既然沒意見那就等著開庭吧。”

“等下，他什么要求？”

“我私底下問了，他只要孩子，其他的都不要。”

“呵呵，他也好意思開口，對了，到時候孩子撫養(yǎng)權歸我沒問題吧，畢竟他出軌了。”

“這個，依我看，他既然主動提出，可能有些不利于你的證據，不過問題不大。”

“好，麻煩你了，勝訴后我會多付一萬塊錢。”

“嗨，都是熟人，別客氣，那我先去準備，有事通知你。”

余升的行為讓林欣有些驚訝。

“難怪他一早就不見人了，肯定是和齊玟那個小婊子合謀好了，哼，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孩子你別想要。”

……

晚上，林欣讓陳杰在第一次吃飯的高檔飯店里定了個包間，開了幾瓶好酒，依依不舍地跟大家道別，盡情宣泄著不舍。

家里，余升帶著余澤看著動畫片，感受著不一樣的安靜。

“爸爸，換第14集。”

余澤越看越興奮。

余升看了看時間，本想關掉電視，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調到14集。

余升抱著余澤，有些舍不得放開，小孩子的多動屬性讓余澤有些不適應，總是想掙脫開。

本來還有些猶豫，但看著余澤的樣子，越想越舍不得，余升還是問道：“余澤，爸爸問你，你是想和爸爸還是媽媽一起住？”

余澤眨巴眨巴眼睛，說：“媽媽說跟媽媽一起，爸爸是壞人。”

余升心一痛，摸了摸余澤的腦袋。

“那你告訴爸爸，到底想和誰一起？”

余澤想了想，猶豫了一會說：“想和媽媽一起。”

余升心里有點苦。

“也想和爸爸一起。”余澤接著說。

余升有些感動，吻了吻余澤的腦袋。

“要是只能選一個呢？愿不愿意選爸爸。”

余澤沉默了。

余升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太為難一個5歲的小孩子。

“這樣，如果過幾天有人問起來，你就選爸爸好不好？到時候你要是想媽媽，爸爸就帶你去看，好不好？”余升說。

余澤想了想點頭答應。

“嗯，好。”

余升松了口氣，抱得更緊了一些。

“爸爸你抱得太緊了。”

余升趕緊松開手，疼愛地帶著余澤看電視。

有了余澤的答應，余升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輕了不少。

十點半，林欣終于從飯店回來，渾身的酒氣，步伐有些搖晃。

“媽媽…”

余澤開心地湊了上去。

“怎么還沒睡？”

余澤沒有回答，抓住林欣手里的袋子翻看。

“軟糖，我要吃。”

“你刷過牙了，明天再吃。”余升提醒說。

余澤愣了一下，抓著軟糖不肯放開。

林欣像是沒聽到一樣，拿過軟糖撕開包裝，塞進了余澤嘴里。

“吃吧，甜不甜？”

余澤一邊點頭，一邊咂著嘴。

“好甜。”

林欣笑著又拿出幾個遞給了余澤。

余升心里有股怒氣，但是看到兩人這個樣子，想想自己已經準備離婚，又憋了回去。

……

接下來的幾天，林欣迅速把離職手續(xù)辦好，跟張莉、徐昊幾人道別后，終于離開了公司。

站在公司門口，林欣心里生出一股不舍地感覺。

“欣欣，真的走了啊？”門口保安問道。

林欣笑了笑，遞過一袋小吃，說：“嗯，真的走了，這個給大家吃。”

保安笑著接過小吃，說：“不用這么客氣。”

“應該的，這些年多虧了大家照顧。”

“以后還回來嗎？”

“應該很少回來了，再見了。”

“再見再見，恭喜啊。”

從辦公室到門口，一路上，幾乎所有的熟人都熱情地打著招呼，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林欣感覺很滿足。

工作這么多年，對于林欣來說，公司早就是第二個家。

走出不遠，林欣依依不舍地回過頭，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算是留念吧。”

回到家中，林欣懷念地看著照片，頓時有些無聊。

叮叮叮叮叮叮叮…

“喂，張律師。”

“喂，林欣，后天上午9點開庭。”

“好。”

電話掛斷，林欣看著兩人的婚紗照，不屑地刪除。

“呵呵…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