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往事已去

皇帝的衣服穿起來果真就是皇帝的樣，新帝劉洵滿臉春風(fēng)，但是一種不安的神情又不免露出來，平君看著夫君有時(shí)心里喜滋滋的，有時(shí)卻又是沮喪，不過不明白為什么夫君會這樣。

“千萬別中邪了。”平君娘說道，“女兒呀，聽說有人高興暈了頭就瘋了。”

“誰都會這樣的，他能在大臣面前不失禮就行了。要不我們這女婿豈不是廢了嗎？”許廣漢似乎很是坦然，“老婆子，這還真是命，你逃也逃不了。我呀就沒想過這小子能富貴。”

“誰家富貴寫在臉上的……”平君說道，“娘，其實(shí)富貴不是女兒所求的，一家平安才是女兒所求的。”

“有錢有什么不好？”平君娘看著身上的衣服說道，“至少這身綾羅綢緞可是娘以前沒想過的。”

“這飛來的富貴才令人害怕，”許廣漢說道，“禍兮福兮，我們這種小民只怕會承受不起的。”

“什么承受不起，病已本來就是皇家子嗣。”平君娘說道，“你不是說過嗎？將來就是封王侯的，如今更好……”

“更好什么……”許廣漢說道，“這不是他應(yīng)得的……這里有什么好……”

“爹爹，我也知道……”平君說道，“我的心跳得厲害。”

“爹娘，娘子，別想多了。”病已說道，“邴叔說了，他會幫我的，現(xiàn)在都這個(gè)樣子了，事情來了也逃不了。娘子不如學(xué)些禮儀，明日見太皇太后不要失禮。”

“太皇太后？這宮里還有位太皇太后？她高壽？”

“是啊。”病已說道，“她是我那皇叔的嫡妻，比你還小……”

平君更奇怪的這個(gè)漢宮竟然有個(gè)比自己小的太皇太后。這宮里可真是奇怪。

第二天一早要去拜謁太皇太后，新皇帝劉詢特意帶上了妻子許平君，這里面可有更深的意思。宦官們說以前劉賀屢次對太后進(jìn)行騷擾，太后原本已經(jīng)不愿意接受與新君見面了，但是為表示對太后的敬意，作為晚輩，皇帝必須前去請安。

自從衛(wèi)婕妤被劉賀帶走后，上官太后一直在打聽著她的下落，可惜無人知道，徐順只說衛(wèi)夫人已經(jīng)平安離去了，問嫣兒，嫣兒說姐姐把她留在這里陪陣子皇太后。于是這兩天已經(jīng)很不開心了，說要動用官府的人去找衛(wèi)夫人回來。嫣兒怎么勸也沒用。

早晨起來正在梳洗，新皇帝來給太皇太后請安。上官皇后的心并不此上，不過禮節(jié)上不能不與他見面。

“平君姐姐。”嫣兒叫道，她沒想到平君也來了。

病已示意嫣兒不要失禮，嫣兒看到了他的眼神，于是退回了自己所站的位置。上官皇太后心里本來就不開心，嫣兒故意隱瞞衛(wèi)婕妤的下落，于是說道：“你不用陪我了，讓我孤單一人就是了，如今又來了什么平君姐姐，你和他們都一樣！”

嫣兒知道這位生氣連忙跪下。

“孫兒給太皇太后請安。”劉詢說道。

上官皇后好沒氣地回答：“起來吧！”連看都不愿看一眼。

“太皇太后似乎您不開心，孫兒可否為您吹上一首曲子，以解您的憂愁。”劉詢說道。

這位新君會笛子，看來明顯在討好自己。但是說不聽也不禮貌，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笛聲是歡快的，好像有很多只鳥在天上飛。看他的手指在舞動，那種神情，上官鳳笑了，那多么熟悉的神情，還有笑容。

“未央姐姐！”她竟然脫口而出，這么都能認(rèn)出來，嫣兒連忙示意太后禁聲。

曲罷，上官太后的臉上就變了，他怎么可能是未央呢？未央也吹得好笛子，也許自己太想念她了吧，可那笛子是不可能一模一樣的，未央最喜歡的就是這支竹笛，上面的小穗還是自己結(jié)的。

“太皇太后，孫兒想為您解憂，不過有些事不能太執(zhí)著，衛(wèi)夫人不管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心里都沒忘記太皇太后，只是這身皮囊只是蒙人的，衛(wèi)夫人明白這一點(diǎn)，她知道她無顏呆在漢宮，所以不能再回來，小的從小長于民間，知道許多東西都是有得有失的，太皇太后貴為大漢的第一女人必須付出代價(jià)，衛(wèi)夫人本來就是畫上美人，她是皇爺爺心中的理想女人，但是這世間是不存在這樣的女人的，也許先帝泉下怕太皇太后受欺負(fù)，特地讓她來陪你，既然劉賀已廢，太皇太后不用擔(dān)心再有人冒犯您了，所以衛(wèi)夫人在也不會回來了。”

上官太后埂噎了，說道：“你不理我就不理我，說那么一大段騙人話做什么，我又不是不明白里面的原因，我不會說出去的，我這輩子也不會想什么男人的，您放心，我不會給大漢丟臉的。”

嫣兒連忙來扶上官太后，可是上官太后推開了她，轉(zhuǎn)回了自己的寢宮。嫣兒連忙追了進(jìn)去，留下皇帝和許平君站在大殿中。

許平君是一頭霧水，眼前的稚氣未脫的太后說的話好難懂。而病已卻是心痛不已，這么年輕可愛的小姑娘，這輩子就這么完了，但是只要她好好在這里呆著，這漢宮第一的地位雖然不能給她帶來她所要的幸福，但是衣食無憂，又有好玩的玩藝逗著她，她就不算是這里最悲慘的人吧，自己無能為力改變她的命運(yùn)。

走出了椒房殿，平君緊緊抓住了病已的手臂：“夫君，我……我總覺得這宮里那么邪門，你又是那么奇怪……那太后好像以前見過，還有她那么年輕……”

“太后遲早要搬去北宮的，這就是她的命……你將來就住這椒房殿，這是大漢皇后住的宮殿。”病已對許平君說道。

“我不喜歡這里，我有些害怕。”許平君說道：“我覺得夫妻就是應(yīng)該住在一起，可是皇帝家怎么可以這樣。”

“皇帝擁有后宮的女人，他不可能就與皇后呆在一起。”病已說道。

“相公，我不要啊，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希望別人與我爭。”平君說道，說著就抓住了病已的手。

“我也不想其他女人啊，不過這恐怕由不得我，不過只有住在椒房殿的你才是我真愛。”劉詢握住了平君的手。

椒房殿的女人是后宮之首，許平君都覺得在做夢，她卻很快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病已是皇孫，當(dāng)然有資格做大漢的天子，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當(dāng)然有資格住這里。不過看到了小太后的悲戚表情，還是覺得這殿里的不祥氣氛太重了。

“也許還是不住到這里好。”許平君輕聲說道。病已卻握緊了她的手：“這是你應(yīng)得的。”

當(dāng)初霍光讓杜延年來?xiàng)罴乙獥畛ū響B(tài)時(shí)，是夫人司馬英做的主，其實(shí)杜延年與他只是知會聲，幸好楊敞這人膽小怕事，也正如此，所以這段時(shí)間一直不知道真病還是假病都不上朝。可霍光成功廢帝了，這幾天也不敢再在家里養(yǎng)病，但是身體還是受不了，才幾天下來就回去了。病已幾天下來也有點(diǎn)厭倦了，原來這些人什么事都不與自己商量，決定權(quán)基本上在霍光。這皇帝做得太不自由了，想著一出行就跟著一大幫人，他頭都大了。

無聊之極想到了一個(gè)地方，那就是極為秘密的皇宮密道。可是自己知道的這密道怎么跑都在宮內(nèi)，無法出宮，怎么可能好玩。徐順說道：“您是天子，真想出去，還不容易，只是人言可畏，天子出行排場大。目前京城里也不見得安穩(wěn)，陛下不宜出去，等風(fēng)平浪靜后再出去也不遲。”

“朕知道，就是前些天昌邑王回去那也夠擾民的。”劉詢說道。

“陛下不要誤會，小的不是霍大人的人，陛下放心就是，如今是您的天下，小的忠心的當(dāng)然是您，陛下想偷著出去也簡單，只是不要驚動其他人，讓那幫臣子知道免不了來厚厚的勸諫。”徐順說道。

這是個(gè)聰明人，就算他真是霍光的人也無所謂，因?yàn)榛舸笕瞬灰姷镁蜎]人情味。平君和他娘都是第一次來未央宮的后宮，許多地方還沒游玩過，她們都不在這里，徐順想帶自己出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