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蓮勺令

等熬到天亮，卻有人在門口一個方盒子，霍光打開盒子卻大吃一驚，這是一個人頭，這家店店主的人頭，信中所寫“此乃昨晚欲對小姐不軌的下場。”

“這就無人證了？簡直是亂來。”霍光似乎有點火。

這是什么意思？他們想做什么？人家在暗，而我們在明，病已覺得昨天事有點古怪。

隔壁那路上遇見去洛陽的客已經走了，伙計，面目緊張，說一大早老板沒有起來，在房間被害，而頭卻放在了七號房前。七號房是有年輕女眷的，兇手還有信這信寫給屋里的住客的。他們關了旅店的門，不放任何人出去，鄉里的里長都來了，推推搡搡地把自稱劉老丈的霍光他們四人押著去蓮勺縣衙門。杜掌柜說道：“各位不用擔心什么，只是一起去蓮勺縣做個證人。”他面帶笑容，但是感覺那么不自然，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笑看著實在不舒服。

嫣兒說：“這明擺著嫁禍，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但是說歸說，他們自然是最大嫌疑犯。這一進蓮勺就成殺人犯，誰都萬萬沒想到。

徐順說道：“公子，你少說點，這要是被人抓了把柄，我們都麻煩。”嫣兒雖然閉上了嘴，但是心中卻瞧不上徐順了，奴才就是奴才，這種宮里的小黃門就是膽小。

四人只是嫌犯，也許和兇手認識，里長只是叫幾個鄉民押著他們，同行的還有店里所有的人，只要是一早還沒來得及退房走的客人一個都沒放過。這些人都是路過蓮勺，如果兇手在他們中間豈不是放虎歸山，所以寧可全帶到縣里，待老爺審問過了才行。

“姑娘，莫慌，人不是我們殺的，兇手早走了，只要姑娘信任在下，我看我們沒事的。姑娘的車簡陋，既然我們同行，不妨來我這里坐。”杜掌柜說道，他的眼睛拼命往病已身上看。還伸出了他的手來拉病已。嫣兒卻一下子擋在了病已前面，說道：“這位大叔，你那么看我姐姐不禮貌吧。”

杜掌柜的臉漲紅了，他往后退了一步。

看著這家人對女兒護得很牢，這路上是不可能有什么非份之想了，杜掌柜就不急于過去黏糊了，但是美女是秀色可餐，騎著馬隨行。

“你怎么那么討厭，盯著我姐姐。”嫣兒說道，“也不瞧瞧自己的樣兒。”

杜掌柜更加尷尬了，霍光見此說道：“沒事，我們只是去一下。內心無愧，這件事與我們無關，這位爺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

杜掌柜冷笑了聲：“給你們面子卻不要。”

病已卻十分不自在，好在他們三人都把自己圍在中間，自己又拿出了布把臉兒蒙起來。霍光見杜掌柜并沒有認出自己，其實也正常，這一個鄉下老頭能讓他注意嗎？人有相似，多數人還是憑借衣冠識人。

一行人下午總算趕到了縣衙。杜掌柜并沒有進縣衙就回去了，這縣令早得知命案，派人在這邊等了。

里長向縣令稟報：“今晨，城關旅店老板被殺，眾住客和伙計都是疑犯，所以小的帶他們前來。”

蓮勺令說道：“仵作已經去查看尸體了，現在要尋找的是兇器。各位好好找找。”

霍光他們帶著四把劍呢，其中一把還沾著昨晚的血。這衙役豈能翻不出來。

那縣令說道：“劍本是防身的，男子帶劍本平常，你們這里怎么有把帶血的劍？”

衙役說道：“這把劍上的血是新鮮的。”

縣令喝道：“這是誰的劍？”

徐順上前一步說道：“是小人的，昨日……”

“是老夫的。”霍光說道：“我的劍其貌不揚，但是千年玄鐵制作的越國時的古劍，是我家家傳寶物。血不是……”

那縣令一聽說道：“你就是殺人兇手了。”

病已知道霍大人千萬不能有事，于是上前一步說道：“不是我父親干的，是那人來調戲我。”

“老頭，叫什么，我說你是兇手就是兇手了。”縣令說道，順便看了一下病已，說道：“我現在可以不判你死刑，因為店主基于你女兒美色，你殺了他救女，這是防衛過分，不過因為你女兒紅顏禍水，雖然事由都是因為她，但是老爺我是個仁慈之人。兇器充公，你必須交十萬錢錢來補償店主家人。”

這算什么判決？不過好在大家看看沒自己的事了，于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待眾人走了，這縣令問道：“老丈可滿意這樣的判決？”

“我們沒殺人，你就不該判我們有罪。”霍光說道。“我也沒十萬錢。”

“你不愿意，可有人愿意出十萬錢，”縣令說道：“剛才和你們一起來的杜掌柜愿意買你家女兒為妾。”

“不可以的。”嫣兒叫起來：“這是圈套，你想逼我父親賣姐姐。”

“是圈套又如何？現在誰都知道你父親是殺人兇手，我就算殺了你父親也應該，萬幸的是你姐姐長得還可以，杜大爺想你姐姐了，我才這么便宜你們。”那縣令說道。

“你不怕百姓說你糊涂？”霍光問道。

“他們算什么？能通天嗎？沒想到老人家到如今還不懂。”縣令笑道，“在這大爺就是王法，你可不能怪我。”

這時大堂之外進來了一名黑衣人說道：“我是他們的朋友，如果我能拿出十萬錢，可以放他們走嗎？”

嫣兒看到他很興奮，原來保護他們的就是自己的父親王奉光，他現在已經摘去了那頂黑斗笠。

那縣令喚他上來附耳說道：“我知道你也喜歡那姑娘，如果你拿出三十萬錢，看在前的面子上，我就有辦法讓杜爺把姑娘轉給你。”

霍光卻氣得臉都歪了：“縣令大人，未央是我女兒，不是貨物，我不賣女兒。”

那縣令說道：“你這老頭，不想死就要賣女兒！”

病已也認出了王奉光，王奉光一時還沒認出病已，但是看到女兒拉著她，知道這必定是女兒的好友，于是輕聲說道：“三十萬就三十萬，我回去叫人把錢送來，你給我保護好他們，三天后我來交錢帶人。”

嫣兒有些生氣，真不知父親來做什么，不過幸好父親在，要不然病已就要慘了。

這縣令覺得自己真發了一筆，只是杜掌柜可能饒不了自己，總要有個說法才是。

吃過晚飯，那縣令竟然來找霍光商量：“我看你是個實誠人，我也是為了你們好，這殺人的罪是要丟命的，如今那個杜掌柜還有那位你們的朋友，都要你家女兒，其實我這人心腸不錯的，現在如果你們的朋友拿來了三十萬錢，杜爺那邊我交代不了，你現在如果讓你女兒裝病，等三天后，我就說你女兒死了，這樣大家都不就過去了嗎？”

病已在一邊聽著，覺得這位大人還真是奇葩，明明自己貪財卻還把自己說得這般富有愛心。霍光沒心思對付他，于是隨口應下把他打發了。

“未央，你去把杜掌柜引到縣衙來，我們一鍋端，讓他們狗咬狗。”霍光說道。

“犧牲色相？不可以的。”王嫣說道。

“你們兩人前去保護就是了。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姑娘。”霍光說道。

“沒問題的，你們別擔心我，要哄人，騙人，我好久沒玩過了，這次來可要改改上回被他們耍，其實我并不需要出面，只要我寫份書信，那呆頭一定來。”病已說道。并寫了一封信遞給了嫣兒。

“麻煩弟弟為姐姐送信。”

嫣兒取了信就往蓮勺居去，把信親自送到了杜掌柜手里。

果然杜掌柜看完信就問道：“那狗縣令真讓你姐姐裝病？”

“是啊，姐姐難過，知道爹爹為了錢竟然同意把她賣與長安富戶，說寧愿留在蓮勺，也不去長安，那個想買她的黑衣人長得比大爺你丑多了，所以用斗笠遮著臉。”

“行，我晚上就救你姐姐出來。”杜掌柜說道，“他當我養的人都是吃素的？他還拿了你家的傳家古劍，我等下幫你一起取回。”

嫣兒連忙說：“劉鳳謝謝姐夫救我全家。”

這夜過半，縣令在自己房里，不想杜掌柜找上了門，這衙役誰敢管，只聽里面噼里啪啦響，那縣令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徐順看到這個情況，于是大踏步進去，對著杜掌柜喊道：“住手！這是朝廷命官，你毆打命官，該當何罪，來人啊，把這潑皮綁了。”說完上去就是抓起了杜掌柜的脖子。那些衙役看了，連忙看看縣令，這縣令覺得自己都快被打死了，于是叫道：“你們還不趕快抓兇徒！”那衙役就連忙上來幫忙。杜掌柜就這么不明不白進了牢獄。

可是縣令還是怕，霍光卻安慰他道：“你又沒做什么違心之事，那姓杜的本是潑皮流氓，他家主子找上門來，你盡管說他不是就是，我看幫我的那位爺來頭也不應該太小，不如讓他去跟他們斗。”

“我拿了他杜爺不少好處，只怕上面追查。”縣令說道。

“你只要坦白了，再直接把好處給上頭，上頭自然會放你一馬，他不過是他主子的一條狗，你還是不如寫下他是如何威逼你幫他弄虛作假，欺壓百姓的事，好在那時告他一狀。”

那縣令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謝謝老丈提醒了。”

寫完后遞給了霍光，說道：“我蒙田延年將軍抬舉，才做到蓮勺縣令，老丈，請你把這個轉交給將軍。”

霍光沒料到他是田延年的人，這貪來的錢估計落入了他的口袋。

病已卻換了身素裝去探監。這一進死牢竟然把杜掌柜嚇了一跳，因為看上去這位姑娘滿臉愁容。

“杜大爺，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給你寫信，沖撞了縣令老爺。”病已可是說哭就哭，頓時梨花滿面。

“沒事，我主子會來救我的。姑娘須知我這回可是真心喜歡上姑娘了。”杜掌柜說道。真心喜歡？要不是這張皮，他憑什么喜歡自己，要不是這張皮，他怎么會害人？這個未央是不是真害人，病已自己也疑惑了，不過這樣假的表白也實在可笑，這男人就是毛病多。

“你主子是誰啊，怎么救你啊，人家可是縣令？”病已繼續演下去了。

“我是霍家的家人，我的主人都是候爺，能不比他縣官大嗎？他把我關了，我主人能讓他繼續為官嗎？”杜掌柜說：“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心屬于我了。我怎么好有事呢？”霍家？霍光會怎么樣？他竟然沒認出？也許他真要治一治這些沒有規矩的下人了。

病已哭得更加傷心了，當然是假哭：“人家聽說那官是個貪官，公子一定知道不少他的事，只要把他做的缺德事都呈現上去，他的官一定做不了了，公子如信任我，不妨寫下來，如果他翻臉不認人，我也好為公子報仇，這樣也不辜負公子對我一片真心。”

直說得病已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拿出了準備好的筆和一塊帛給了杜掌柜，這杜掌柜于是拿起了筆，寫了縣官是如何徇私枉法的種種事跡，但是沒有寫自己指使的他做的幾件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