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行動

王奉光做事比較謹慎，他不會自身犯險，要做大點的事，靠一個人力量肯定不夠，愧里趙王孫也來了，有些事就秘而不宣了。兩人剛坐下，正要商量晚上的人員安排。這長安別看晚上各坊為了安全把坊門都關了，可是根本難不倒他們，再說了這半夜一定會有人出來的。其實說晚上沒活動那是騙人的，有的地方晚上熱鬧得很。至從春秋管仲設立官妓以來，除官府所轄的樂府官妓，這民間也有許多私妓，這有錢人家也往往會參與其中，當然有花自然有蜂來，王奉光得知了咸陽西面靠近愧里有一個名叫杜言商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發了財。

趙王孫說道：“這人不聰明，也沒見他離開家幾天，怎么會發財？我見他平時狠得不得了，以前我們愧里的張財主經常與他一起販點貨，這次兩人一起出去，張財主沒回來，而他回來又是置地又買房，張家人去打聽，他說他沒和張財主同路，可我覺得他心中有鬼，他這兩天跑長安了，據說還在這里有了一個要好的私妓。”

“你想怎么樣？”

“就今天晚上幫我綁了他，讓我問清楚，我不會是非黑白不分，只因為張財主老婆著急，想要個真相。”趙王孫說。

“這事簡單，我從長陵搬來這里已經好幾年了，這里我熟，他相好的住哪里？”

“宣平門附近。”趙王孫說道。

突然外面闖進一個人，嘴里叫著：“王大叔，我晚上要跟你去。”

王奉光只見病已跌跌撞撞跑了進了自己的家里，于是說道：“去哪兒？你這小子上哪里吃酒打架去了，衣服都破成這樣，也不回去換？”

病已忙說：“我怕趕不上。”

“趕不上什么？”

“平君說你晚上要干那個去，我也想去，所以過來說一聲。”病已說。

“什么這個那個，平君逗你呢。”王奉光說道。

趙王孫不認識病已，但是看到這孩子進來的時候覺得他的步履穩健，身手應該不錯，于是說道：“這孩子應該不錯吧。”

“好是好，我看他長大的，就是他還從沒做過那種事。”王奉光說。

“不是都有第一次嗎？”趙王孫說道。病已雖然不認識這個大胡子大叔，但是見他說自己好話，也心存感激，連忙接口道：“大叔，就帶我去吧。”

“你知道做什么？我只是和朋友去趟宣和門附近找個地方吃花酒，你還沒長大，你不懂，我可不想害你。”王奉光說。

“史丹都回齊地娶妻了，我怎么還小，大叔，我可在市面上混大的，瓶姐兒從小就疼我，她那里的客人我也見多了，不就是那么點事嗎？”病已說道。

王奉光知道這個家伙雖然年紀不大，在街上一直混著，雖然有人管著他，但是不可能這些事不明白，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了，于是說：“我要機靈點的，不能把事搞砸了，你自己看著辦。”

病已說道：“我還不機靈，在長安你找不到幾個比我機靈的了。”

嫣兒扶著平君進門來，看見病已還沒搞定父親，于是說道：“爹，你就帶病已去趟唄，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塊料了。”王奉光這才點頭。

宣和門附近住的人很雜，房子也還算整齊，這家門口掛上了一盞紅燈籠。卻緊閉著門，看來要進去還是要費點力。王奉光說道：“小子，你能摸進去才算夠資格。”

病已說：“大叔，是翻墻嗎？”

“不是，我們在外面等你從里面開門迎接我們進去。”王奉光說道。

“我們還是自己翻進去得了。”趙王孫說道。

“這多沒面子，我們躲在人家的柜子里，一看就沒面子。”王奉光說：“我們又不是盜賊。”

病已于是說道：“那我就試一試。”

病已于是大模大樣走到了那院門前，敲起了門，開門的是一個老婆子，粗布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下人。

“我家杜官人派我前來，先看看娘子備下的酒菜是否何他口味。”病已說道。

婆子放病已進了門，病已裝模作樣去廚房察看一番，看婆子沒有留意，就隨手拿了把菜刀架在了婆子脖子上，婆子害怕了，于是跪了下來，病已這時倒有些后悔了，這么大的老人家跪自己，這也不怎么合適，于是一把扶起了婆子，婆子感到很吃驚，病已說道：“我家主人只是想讓我了解一下姑娘的情況，她是否還與他人往來。”

“我家姑娘至從答應杜官人后就拒絕了所有的客人，小哥盡管讓官人放心。你可看見我家門前只掛了一盞燈，靜等杜官人。”婆子說道，然后指了指病已的刀。其實這里有個規矩，這姑娘不能接客才在門前掛燈一盞，如想客人來那就是兩盞紅燈。

病已滿臉堆笑，放下了菜刀，說道：“其實我家杜官人來不了了，讓我來通知一聲，媽媽，雖說這里不能掛燈，我們杜爺有兩個朋友，聽說姑娘長得漂亮，特地來看姑娘，我想姑娘今晚也不愿意白準備了這么些酒菜，咱們不告訴他人，只要姑娘能給小的點小錢花花。”

那婆子聽了就舒了一口氣，說：“剛才被你嚇著了，我去通知我家姑娘，你去把兩位大爺請進來。”

病已于是打開了院門，招呼門口的王奉光和趙王孫。

“我說你們是恩客，杜言的朋友，慕色而來。我騙他們說杜官人不來了，你們請進吧。”

趙王孫說道：“這小子機靈。”

王奉光卻說道：“學好不容易，學壞快得很，我們這可不是想搶什么，只是為一位寡婦來討個公道，病已我們可是君子。”

趙王孫一把拉住了王奉光：“你的小徒弟明白得很，我們還是快進去待株守兔，吃著東西等他。”

病已說道：“我在門口給你們望風，姓杜的來了，我就用笛子吹一個曲子。”

王奉光點點頭，然后就進去了。

大約半個時辰后，這杜言的車子就來了，病已坐在了巷口就這皎白的月光，吹出了一首鷓鴣飛，這是凄婉悲涼的曲子。就著月色，這種感覺似乎把他帶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把心都投入了進去，不知不覺時間都過去了，這一帶雖然都是些賣笑人家，但是這首曲子吹得真不錯，病已已經忘卻了地點時間，他也再沒留意周圍的人，一曲下來，竟然發現有一圈人相圍。

“好曲子！”一位老者說道，病已看了過去，這位老者身形有點熟，但是病已沒有說話，決定匆匆離開這里，可那位老者一下子抓住了自己，而手勁頗大：“小哥可留個名，有空來我府上坐坐。”病已一看原來是霍光，只見他穿了一般百姓的衣服，這是半夜出來不知做什么，其實這夜里出來多半不想人知道。原來堂堂大將軍也有見不得人的事，難怪他家的那些公子哥個個道貌岸然了。這不能說破，不知他是不是真不認得自己，或許是試探自己……自己正在把風，不如也來個裝傻。

病已應答道：“我與你不認識，憑什么去你家？何況你這種大人物豈能見我一個小子？”

霍光看著面前的小子低聲說道，“我只是來此聽曲的，你為何在此賣藝？”

霍光有名，去他府上幾次，都未曾見正式拜見過他，病已只是遠遠望見過他。雖然巷子里很黑，邊上并沒有惡奴，但是，院子里有王奉光他們，其實他們對付個土財主還不容易，不就是要杜言承認謀害張財主的事，好讓張家去告官。但是也不便讓更多人知道，病已低下了頭：“小子家貧，只求一日三餐……大人賞個錢就好了。”

巷子的那頭傳來了三聲狗叫，那是辦完事了，病已急著離去了，不想與這個霍光糾纏。畢竟自己還沒這么晚在那種地方蕩過。

沒想到這個落魄皇孫劉病已還能吹一手好笛，端午祭的那丫頭舞姿妙曼如能配上此曲定是一絕。

霍顯聽說了這回事，說道：“夫君，這件事很簡單，派個家人去把那劉病已叫來，他一定不敢不來。蘇夫人那邊，我讓她把領舞的丫頭送過來。”

霍光微笑地說道：“何況那丫頭……我那晚去蘇夫人那邊，本想看那丫頭的舞蹈，結果撲了個空，蘇夫人說丫頭離京回家嫁人了，她原本就是燕地來學習的。”

“夫君要看她，妾身讓人把那丫頭給你接回京中不就成了？”霍顯說道。

“老婆，你真是想得簡單了，我不是一個仗勢欺人的人。蘇夫人調教出來的舞姬眾多，此女也許與我無緣……”

霍顯心里總算放下了，肚子里卻罵著蘇夫人……不過那蘇夫人也算是知趣的。那日妖艷的未央竟然出現在端午祭……幸虧他不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