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交換
弟史回來了,但是蘇大人沒有深究什么,也許他也沒有能力深究,與霍家有關系的事不是人人都管的了的。
“怎么能這樣!難道大人也是怕他們的嗎?”許平君說道。
“平君,你懂什么,這霍家如今是最有權勢的,誰敢得罪他們,蘇大人要干很多大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虛說道:“其實你們漢人根本看不起我們,我們也不是忍著嗎?”
才幾天蘇大人告訴他們,與他們朝夕相伴的小虛要回去了。病已有幾分傷感,沒想到還沒等到平君出嫁,自己的朋友又要少一個。
“我也舍不得小虛走,只是自從我兒子沒了后,皇上與霍大人念我年紀大了,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他們乘著這次與匈奴交換的機會,說是要交換回我留在匈奴的血脈蘇通國。”
病已關切地問道:“爺爺,小虛此次回去有危險嗎?”
“其實這次他回去應該沒事,他的草原上的雄鷹,應該回他自己的草原,總不能天天呆在這里給我做個下人吧,如今匈奴已經比不得從前了,再說小虛只是個孩子,也沒那么大的能力,單于害怕的丟權力,這草原上要對付的人多著呢,應該不會對付他了。”蘇大人說道。
小虛的離去,歡快的時光結束的時間更早了,春天來臨的時候就是小虛歸國的時候。病已與彭祖在杜城專門為小虛舉辦了告別宴,其實雖然比不得正式的官方的宴會,但是這是自由自在的。
弟史卻帶著憂愁說道:“我不想留在這里了,我不想嫁給那個霍公子。”
“是啊,我看他根本不是好人,將來姐姐要吃虧。”王嫣說道。
“逃跑啊,這出了長安城,天大地大他們怎么找得到你。”絳賓說道:“大不了不要回烏孫,這霍家人怎么找得到你?”
“不行,這樣丟的是劉霍兩家的臉。”病已站了起來,平時別人知道他不喜歡出頭,也就是躲在背后出主意。
“這關劉家什么事?”絳賓說,“弟史是烏孫人,就算她真是你妹妹,你難道愿意看著她嫁給那種人嗎?”
“弟史的姻緣是他定下來的,弟史要走,必須他同意才行。”病已繼續說道,其實大家都明白病已口中的他是當今的皇帝,當初這雖然是一件不大的事,也是報給朝廷的。
“其實,真走了,朝廷也沒辦法。”許平君說,“他們找不到人,難道不會自己找個理由自圓其說啊,想得那么多做什么。”
“妹妹要走也要有錢,你們誰有錢?能給弟史做路費,沒有錢,只怕走不了多遠。”病已說道。
一說到錢大家都不言語了,彭祖也不吭聲,在這里數他最富有,看大家眼睛盯著自己,彭祖這才說了一句話:“我用錢要經過父親同意的,再說我沒那么多錢。”
絳賓站了出來:“難道沒有盤纏就回不去了嗎?我們有雙手,可以幫人干活,慢慢走,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讓那個霍公子找不到就行了。”
病已卻搖搖頭,眾人才不理他呢。看來弟史是決定走了,雖然她暫時還不想離開,可是情況怕是有變。
“別告訴蘇大人,我走的時候帶上他們走一段路。”小虛站起來說道,“你們都要把口閉嚴實了,別讓人知道,否則我不跟你們做兄弟。”
既然大家都已經決定了,也就不管后果了。
小虛走了,弟史也說是去同學家借住幾日,開始除了霍山誰也沒提起弟史,可一連三天,在平靜的表面下總覺得不太對勁的是蘇武大人和常惠,就算小虛走了,可這幾個人沒有那么安靜,突然不來往了,特別病已這三天都躲在杜城,沒有來長安玩耍。
“蘇大人,弟史姑娘跟著使節走了。”常惠派人調查竟然是這個結果,“需要追回來還是有什么行動。”
“走了也好,想法告訴馮夫人,讓她派人攔截使者護送公主回烏孫,那霍家那邊,我們就當作什么都不知道。”
“這行嗎?”常惠說:“不是不能這么做嗎?”
“如今追弟史回來,讓弟史郁郁寡歡,或者受盡欺負,我們都無法向烏孫王交待,霍大人不會做糊涂的事的,何況他家的公子們哪個會愁娶不到好媳婦。”
病已在杜城挨過了十天,也沒見有京城那邊有什么事發生,于是找彭祖商量,彭祖說:“我哪敢問這檔事啊,我就怕父親找我詢問,哪會主動去打聽,何況父親心里一直不希望我跟著你們瞎混。”
病已知道人家是貴公子,自己卻是什么也不是,但是這樣提心吊膽過日子也不是辦法,于是直接去找張賀。
張賀雖說是彭祖名義上的父親,可畢竟是個宦官,他的地位哪及兄弟,對于關于弟史的事,他是壓根不知情,甚至對于弟史這個人他也不怎么清楚。
“病已啊,這些事蘇大人一定比我清楚,這朝廷就是讓他管這事的,其實他不出聲,你也不用擔心,畢竟弟史是住在蘇大人家的,出了事情,他一定比你們著急,你只需淡定就可以了。”
淡定真的可以嗎?病已張嘴望著張賀。
張賀笑著說道:“有些事都是自家亂了陣腳,上官大人就是這樣,如果他不慌不急,霍大人也找不到他的紕漏,這燕王也不會死。你們這點小事,霍大人怎么會放在心上,何況讓霍山娶胡婦本就不是值得宣揚的好事,只是看著蘇大人的面子上,為了西域安穩作出的犧牲,這胡婦自己走了更好。”
病已倒不知連張大人都是這般看的,難怪小虛總有點酸溜溜的感覺。胡人與漢人之間雖然沒有什么大隔閡,但是還是有點分別,就像弟史那樣美麗的姑娘因為有胡人的血統也被他們歧視。
“不知我娘會不會也是胡人,你們心里竟然都是那么看的。”病已說道。
張賀知道他在說氣話,說道:“你想多了,你長的就是漢人的樣子,你母親至多是個不知名的舞姬。”
“胡人也是人,舞姬也是人,不是說匈奴人是夏桀之后嗎?憑什么要把他們看低一等。”病已說道。
“那是匈奴人自己說的……他們也仰慕大漢文化,你這小子發什么牢騷,我可從沒虧待過你,總之,我知道勝者為王,你家老祖宗也不過是個潑皮無賴,這匈奴人要是統治漢地,恐怕低人一等的是我們漢人了,你以為他們會平等對待我們,無知小子。”
病已知道先祖劉邦以一亭長舉旗反秦,而張賀說出這樣的話本是大逆不道,但是張賀并沒有不軌之心,對于自己還是照顧有加,其實做過亭長無賴又怎樣,再高祖皇帝的治理下,才迎來了中原安定的生活,自己的高爺爺武帝又是重兵為大漢立下威望,讓四鄰不敢再來欺負百姓,迎來了天下的安定,其實他們這些做官的也挺累的。
“你這小子整日在游蕩,不務正業,說得好聽叫逍遙自在,你可想過為你爺爺這支開枝散葉,將來掙上一份厚實的家底嗎,讓我也能對得起你死去的爺爺。”
病已看看他,雖然他知道張大人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為了他好,但是不喜歡他總是用訓人的口氣,他把自己當作子侄一般,于是也用這樣的口氣對付自己,可偏偏他一直是個頭,渾身上下都是想訓斥人的味。
“我在思量為你找家好人家,最好家底豐厚點,將來你們小兩口衣食無憂。”張賀繼續說道。
“我沒錢娶媳婦,也就是個普通百姓,估計有錢的也不會嫁給我。”病已說道。
“有錢沒錢總要娶媳婦的。難道你想你爺爺斷子絕孫,將來沒人祭拜不成。”張賀說道。
病已一聲不吭地聽著,其實聽完他的嘮叨就好溜了,進來的時候就有準備,倒是彭祖在一邊一直笑著,真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