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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水真理

陶木春和蘇欣晨已經下了山,正在小飯店里吃飯。

接通我電話的第一句就是:“林小川,明天早上九點之前,必須帶著小妹出現在我面前”。

那是每天一瓶血的時間。

“今天來法會現場的,有白衣衛”。

我讓她們多加小心,沖誰來的不好說,因為白靈猴的變異基因更強大,在掙扎最猛烈的時候,它的身體泡沫般膨脹了一倍。

“歡喜花竟然能使血液再生?”。

陶木春很意外。

蘇欣晨也覺得歡喜花不同尋常:“它本身不存在好與壞,只是一種催化劑,所以它是毒,也是藥,這樣就能解釋為什么圣水會源源不絕了”。

英莫兒長年生活在毒花叢中,花毒無時無刻不在催化她的圣女基因,當然,另一種基因也在增長,而且更快速,只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就打敗了她。

“如果我的血經過催化,會不會對你們有用?”。

陶木春的這個想法把我和蘇欣晨嚇了一跳,誰也不清楚她體內的基因是一種還是兩種,她可以是圣女,但不能是英莫兒。

“你為什么非要留在金猴寺?”。

“沈家有一支從三趾變成了五趾,我想多了解一點兒,興許能幫到小妹”。

“小妹還好嗎?”。

她正在齋堂外看小和尚喂貓。

一只大花貍貓,從山里跑出來的,很兇猛,不斷沖人發出咆哮聲,剛好胡小鈴經過,伸手想摸它,貍貓怪叫著,弓起腰,蹦出去兩三步遠。

“元祖,這畜牲不知好歹”。

小和尚過來巴結她。

“一山一石一花一果皆有靈,有靈自然相通”。

胡小鈴裝模作樣的一敲小和尚的頭:“法緣是緣,與它豈能無緣?”。

小妹也在旁邊躍躍欲試,結果被撓了個滿臉花。

“水小川”。

她肚子都快氣炸了:“過來幫我打它”。

這是我硬逼著她背了一百遍后呈現的效果,一開始,她還嫌繞嘴:“干嗎非要姓水呢?”。

我說我必須是沈氏水家的上門女婿,你也躲不了,得裝我太太,水太太。

小妹嘻嘻哈哈的不當回事兒。

“行,怕麻煩,那叫老公吧”。

“我叫你敢答應嗎?”。

她當時的表情,就象現在的這只花貍貓。

三點左右,第二場法會在回蕩的鐘聲中開始,還沒睡醒的小妹又被拉了出去,做為法緣人替元祖站臺助威。

我沒什么事情可干,想找玉田大師聊會兒,可這老和尚喝醉了,趴在經案上,邊打呼嚕邊說夢話:“承業,都不喜歡你,哥待見……,別哭啊”。

承業是誰?他自稱是哥,可能是高護法。

娟子曾經告訴我,說夢話的人,你問他什么,他會下意識的回答。

我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倒是把高文唬的不輕,好幾夜沒敢合眼。

他在大料罐里還藏著私房錢呢。

“沈家老宅,不是東西,都不是東西……”。

老和尚閉著眼,咬牙切齒的罵。

“啪”的一響,有團黑影從窗外飛來,直接命中他的光頭,“咕咚”栽倒。

小香爐從經案上跌落,香灰飄滿了整個屋子。

是塊方磚。

帶著新鮮的泥土,剛拔出來的。

我立刻蹲下身,挪到門口,把棉簾子挑起一條縫。

外面有人冷笑:“老和尚六根不凈,多嘴妄言,活該碰見我”。

是那個怪女人,我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走過去,拍打著雙手。

玉田大師終于安靜了,說不定清醒后會醍醐灌頂,自證菩提。

我試圖把他架到床上,拽不動,光肚子我就摟不過來,正在猶豫要不要給他一嘴巴的時候,那女人竟然又出現在窗外:“不許扶,跟我走”。

聲音很耳熟,禪房里灰蒙蒙的,仿佛又聽見弩箭擊發的聲音。

“上次是我救了你們,對吧?”。

她直言不諱。

“感謝,感謝,我這人嘴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不能確定這女人是誰,長相和照片上有出入,雖然她上身衛衣,下身皮褲,但并不是每個穿皮褲的都叫水真理。

也許救我們的根本就不是水真理。

“瞧你這樣子,不像有錢的主,他們干嗎留你在這兒?”。

“誤會了,高護法把我們當成了水家人,正打算跟他解釋呢”。

“不用解釋”。

她神情傲慢:“別怕,有我在,我說你姓水就是姓水,看誰敢說半個不字,不過我得先問清楚你是干什么的”。

這女人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為何要出手相救?。

我說我開了家小飯店,準備和媳婦兒去同益古鎮度蜜月,結果莫名其妙的成了法緣人,為了占點小便宜,便就坡下驢。

“你媳婦兒姓什么?”。

“威”。

我又撒謊。

沒想到她立刻點頭:“怪不得你藏著掖著,烏頭會這幫人向來是勢利眼,要不然干嗎帶著猴子來,明擺著是要找沈家的人……,等等,找沈家的人?”。

女人一跺腳:“原來真的跟他們有關系,哥哥啊,哥哥,別說我沒幫你,看我不把這兒翻個底朝天”。

一分鐘前她還在生氣,現在卻開心的象個孩子。

“你是……”。

我小聲問:“水家的?”。

“不行啊?”。

她一揚脖子:“咱們兩家雖說有矛盾,但都是過去的事情,同宗不同姓,放心吧,我又不是家里的那些老古董,不會瞧不起你”。

原來是沈家的女子嫁到了威家,然后才有的這一支,可訓碑上明明寫著沈氏女子不準外嫁。

“你管她呢,這破規矩也該改改了,我就跟我哥說,要嫁就嫁出去,越遠越好,寧可不要孩子,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張臭臉”。

接著又問小妹有幾根腳趾,還說對我們威家的人不怎么了解。

“三趾”。

女人嚇了一跳:“那你們怎么敢去同益古鎮?幸虧先遇到了我,否則,十有八九就回不來了”。

“我們倆這不剛結婚嗎,回去祭祖許愿”。

她“哦”了聲,從貼身衣服里掏出個小塑料盒:“這回學聰明了吧,見了戴白皮帽的就躲,別跟上次一樣傻站著,躲不了就跑,真中了招就吃一小勺”。

我隔著盒子聞了聞,奶香撲鼻。

臨走前,我再三請她留個全名,好在上墳的時候告訴祖宗一聲。

女人猶豫了很久,說了三個字:水真理!

說完,她退后兩步,突然向我鞠了個躬,一大躬。

我手忙腳亂,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等回過神來,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為什么給我鞠躬呢?。

即便要鞠躬,也應該是我才對。

水真理的眼睛看起來不大,也不亮,照片肯定P過。

剛回到自己房間,小妹就沖了進來,進了門還慌里慌張的探頭往外看,象只被追趕的兔子。

“白衣衛來了?”。

我騰的坐起身。

她一個勁擺手,掐著腰喘氣:“……不,不,是高護法,非逼著我跟那老和尚學念經,正打發人找他呢”。

念經?吃驚吧,一會兒見了老和尚準得嚷嚷。

果不其然,片刻后,院里傳來高護法宏亮的聲音:“怎么回事兒,誰干的?趕緊看看少了東西沒有?”。

外面叮鈴咣當的一通亂響。

“高護法,咱們還念經嗎?法緣人也跑了”。

“去,去請元祖,就說真元大仙找元祖有事商量,要附體傳功,授無上心法,那些求符賜水的,讓他們明天再來”。

“咱們走吧?”。

小妹用兩根手指比劃著:“偷偷的溜走”。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挑開門簾,從縫隙里往外看,元祖拐過彎來,把身后的人全都支開,也沒去玉田大師的屋,徑直進了墨池靈生閣,懷里鼓鼓囊囊的,象是揣著什么東西。

沒過一會兒,高護法也走了進去。

“你……”。

我回過頭,一指小妹:“去睡覺”。

她已經觀察了我半天,好奇的都快瘋了:“不,從現在開始,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沒時間跟她斗嘴,我警告她跟著來也行,千萬別出聲,倆人躡手躡腳的貼著墻,摸到窗欞下。

里面有人在爭吵,還有鞭子“啪啪”的抽打聲,最令人無法忍受的,是白靈猴的慘叫。

小妹立馬就要往里沖,被我抱住腦袋,捂住嘴。

“別打了,高叔,我求求你,別再打了”。

胡小鈴在哭。

“給你說過沒有?只要見你抱它一次,我就打它一次”。

“我錯了,高叔,我再也不敢了”。

原來白靈猴之所以躲著元祖,是怕被高護法打,難道胡小鈴身上也有吳氏基因?。

“高護法不會也有吧?”。

小妹緊緊抓著我胳膊,生疼。

這倒不見得,自高龜年起,高家世代養猴,猴子對主人的順從,和基因是兩回事兒。

一個是主仆的關系,一個是同類的關系。

“啪”的一聲,皮鞭扔到了地上。

“高叔,我知道你是怕別人誤會,可這怎么能怪小白?”。

“那你說怪誰?”。

語氣十分嚴厲。

沉默了會兒,緩和下來:“……小鈴,你也該懂事了,別人見它跟你近,知道的是你小時候在我那兒住了幾年,不知道的呢,要說你是三趾鳥妖怎么辦?”。

“除了咱們自己人,還有誰會知道?”。

“人心隔肚皮,多少事兒都毀在自己人手里”。

“那我也不怕,我脫鞋給他們看”。

胡小鈴說著,突然笑了,邊哭邊笑:“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回”。

“唉,沒凍傷吧?上午剛放了血,正是最冷的時候”。

“高叔,你怎么不怕冷?”。

我支起耳朵。

“抱了三十幾年,練出了兩個鐵肩膀”。

胡小鈴沒吭聲,似乎這理由說服不了她。

“瞧你這眼神,咋還懷疑起我來了?行,我豁出去這張老臉,讓元祖參觀一下我的腳丫子”。

胡小鈴撲哧一笑:“算了吧,怪臭的”。

“看來這倆人沒問題”。

小妹輕聲說:“咱們撤吧”。

屋里又傳出聲音:“高叔,如今越鬧越大,我擔心總有一天會被人揭穿身份”。

“啥身份?”。

“元祖啊,你說我還小,我爹非給我扣這么大個帽子,誰會相信?”。

“這事兒你得聽你爹的,他說的沒錯,在你們這一支胡氏里,你是當之無愧的元祖”。

不象是在開玩笑,理由呢?。

高護法給出的理由和水真理一樣,不需要解釋,我說你是,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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