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能自欺欺人到這種地步,只能說明他精神狀況已經不正常了。
正常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對敵精神失常,肯定會笑得合不攏嘴,可我并沒有感到開心。
我知道,從14歲開始,我就再也沒有當正常人的資格了。
我是心疼他的。
我有與他相同的經歷,才更能明白他的痛苦。
那個輻射實驗關乎著國家機密,所以當那悲劇發生之后,也只是對外稱化工毒氣外泄,導致化工研究人員死亡。甚至他們不能出現真名在網上的報道,也是國家給的化名,為的是保護機密,科研人員家人的安全不讓她們被外國間諜傷害。
可惜這些事家屬們都不知情,即便國家每年都會有補貼,心里也難以釋懷。
我會了解,還是因為爸媽以前總對我說,國家總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位子民,讓我要永遠相信國家,也模糊的給我透露過一些這等子事。
我在成年前的學費國家都減免了,每個學期也會給我幾百元的生活補貼費,在16年,幾百元不算少了,特別是我所在的是個小鎮子。
可用于支付房租、學雜費和生活費是遠不夠的,等18年短視頻平臺突然爆火,我才有另一條賺錢的路。
他過得很苦很難,我又何嘗不是?
但如果把問題歸咎于別人身上,而不靠自身站起來,那么那個人便活該被人唾棄。
“你不該怪到別人身上,這件事誰也沒有做錯!”
我氣得臉通紅,如果那人現在在我面前,我是一定要打他一頓的。
“我不在乎對錯,我只知道我活不長了,那在我死之前也一定要拉你下地獄!”
他聲音扭曲的像惡鬼的嘶吼:
“憑什么我得了胃癌,你卻能生活的好好的!憑什么!我恨你們!”
我明白了。
其實他恨的不是我父母,實驗失利讓他失去親人這個意外,他心里也清楚,這事跟我們都沒關系。他恨的是這幾年的艱難生活,收獲到了人的惡意,收獲到了一份無法治愈的病理診斷書,收獲到提前失去生存的資格。他的痛苦無法發泄,只能找到相同經歷的我來陪他一起痛苦。
可憐人亦有可恨之處。
我無法客觀評價到底誰對誰錯,我自己是當事人,無法剝離到這事之外。
“你要怎么做…才能放過我父母?”
我終究向世俗低了頭。
我以為我能承受這些輿論,可當網友們發現罵我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無傷害時,便把槍口對準了我的家人。他們一句一句,罵得我心抽疼。
家人是我唯一的軟肋,是碰一碰就疼的要命的存在。
可他們是國家機密人物,
我無法為他們澄清。
聽到我的話,他似乎愉悅了,聲音都帶上了點興奮。
“我死,你怎么能活?”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感到耳鳴。
我堅持了那么久,卻還是遂不了自己的心愿。
我渾身脫了力,任由手機從手中滑落。我靠著墻滑落到地上,雙目空洞,喃喃著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