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開始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但這次我只堅持了兩天,第三天我就受不了不吃飯的痛苦了。
我這次戴了口罩,抱著與上次一樣的心情,要從花園走過,我低著頭腳步虛浮,并無心思注意周圍。
一個東西從不遠處沿著圓潤的弧線準確砸中了我的腦袋,我不解回頭,看到眼前那幾個人勾著嘴角,人手一個塑料袋,而袋里的東西,是爛菜葉。
我承認那一刻我慌了,腳步不停往前跑。
他們不是我小區的人,怎么進來的?
我直往前跑,腦子里糊成一團。身后他們追了過來,一遍追一遍拿出爛菜葉砸向我,嘴里發出扭曲的笑聲,仿佛他們在干一件讓人極度歡愉的事。
“跑什么啊!你干出那種事都不心虛就這點小事還跑?”
“裝什么呢,現在才來裝,遲了!”
“別跑呀~我們都快追不上了喲~”
他們笑得那么開心,仿佛逗狗般在背后追著我,嘴里盡是些上不得臺面的話。
周圍的人一臉冷漠,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卻把自己掛在了道德的最高點,打算像上帝一樣,來懲治窮兇惡極的歹徒。
我又狼狽地跑回了家,把大門反鎖,自己縮到小小的床上,縮進被子里。
我又開始狠狠的咬手指,自虐般的享受著疼痛帶來的快感。
這一刻我從沒有那么清晰的認識到——
現在我是那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又開始點起了外賣。
*
我點開黑我的那人主頁,向他發私信
[您好,我是個網絡自媒體人,遷夢是我的賬號。最近網絡上由您傳起來的言論給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困擾,不知我是如何得罪過您,讓您一直發一些詆毀我的言論。而這次事件,若我們之間的矛盾能解決,也希望您可以還我的清白。我的聯系電話是*,希望能和您進一步溝通,謝謝您,祝您生活美滿!]
在我發出去還沒有幾分鐘,對面的人信息便急匆匆的沖出來,字里行間盡是想將我撕碎
[美滿?你敢跟我提美滿!我早就沒有美滿了!都是你!都怪你!你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為什么!]
怪我?
[我、我做了什么嗎?為什么你看起來那么討厭我?]
[討厭?呵,我是恨!我恨你!]
他似乎情緒真的上頭了,一個電話就炸了過來。我手忙腳亂的接聽起,不自覺咬住了嘴唇。
“賤人!我恨你!”
他語氣兇狠,透出滿滿恨意。
“我…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
我想不通,但我很慌張,心里隱約覺得不好。
“都是你爸媽!非要搞什么狗屁輻射實驗!他們想死還要拉上別人一起死!讓十幾歲的我沒了爸!你知道那幾年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長大有不容易嗎!現在她也離開我了,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他吼著,最后竟有些哽咽。
我父母是科研人員,在他們出事的前段時間,他們還興高采烈的對我說,只要他們這個實驗能夠成功,后面他們差不多就可以退居二線,就有更多的時間陪著我了。
我現在還記得他們當時眉飛色舞的面頰,連帶著性格內向靦腆的我都忍不住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意外總是來得更快,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漏洞,在他們進行最關鍵的步驟時,輻射發生了爆炸,整個實驗室的實驗員都沒有幸免,高強度的輻射讓他們全都命喪當場。
“你……”
我開口,卻發現自己也哽咽了。
“呵,沒錯,我爸也是實驗員,是那無辜死去的人之一。你說,我該不該恨你們?”
他極盡嘲諷。
“我……”
我說不出話,雙唇顫抖。
那股委屈勁兒又上來了。
“…我沒有對不起你”
我穩住情緒,勉強鎮定地理智開口
“做那個實驗是為了國家更強大,而當這個實驗的實驗員是他們自己的決定。從他們決定做這個開始,他們早就想過失敗的可能了。所以……”
“放屁!”
我還沒說完,他就非常激動地打斷我
“你爸媽是實驗領導者,如果他們能再仔細點,檢查好一切確保萬無一失,又怎么會發生這種事!肯定是他們玩忽職守!”
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很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