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案發時發現的。”常木說道，“因死因過于蹊蹺，死者親屬不敢給她們更衣，生怕沾染穢氣，所以不光是這些東西，就連死者身上的衣物，也是原封不動一同下葬的。”

“這陳氏尸首已成白骨，貓尾卻還保持原樣，想必后者經過了什么特殊的處理。”呂成喃喃道。

常木聞言則滿臉贊同，“我們對這所謂的貓妖作案之說也心存疑慮，考慮到貓尾巴可能是日后關鍵證物，所以我略施雕蟲小技，給貓尾巴定了個型······”

吳淵眉頭一動，便好奇道：“定型？”

呂成笑道：“這所謂“定型”就是用一些防腐之法，將其保存。”

呂成又細細瞧了瞧那兩條順模原樣的貓尾巴，他有心細問，又覺得此法怕是常木的看家本事，別人吃飯的技藝，不可當眾刨根問底，于是點頭道：“如此甚好，或許還能多尋到線索。”

吳淵直接走到棺邊問：“按身亡順序，先驗這陳氏？”

“就先驗她。”呂成對幾人道，“雖說只剩下白骨，但終歸是女子。小若，還是你來為她解衣吧。”

小若聞言，雖面露難色，但依舊按吩咐去做，只見她素手輕揚，快速地將被尸水浸漬過的衣物解開，露出陳氏的骨頭來。

“尸骨不曾發黑，”呂成撫觸尸首咽喉處脊骨內側，沉吟道，“至少粗看不是服毒或被人灌下毒液。”

仵作常木在一旁點頭。“沒錯，當時我們用銀針插檢她的喉嚨，也沒有發現銀針發黑。”

呂成皺眉道：“銀針驗毒并不是百試百靈，只有少數具有腐蝕銀的屬性的毒物才可被驗出。如果遇到對銀不起作用的毒，一樣無法用銀針測出。”

“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呢？”衙內在不遠處喃喃低語。

突然他猛然醒悟，想起來之前聽呂成說過，然后故作高深對常木道，“不錯不錯，不信你可以將銀針插入煮熟的雞蛋黃里去試一試。”

待衙內說完，常木滿臉疑惑，然后便急著要按衙內的話去試驗，打開屏風便離開了。

吳淵則看的滿臉無語，對衙內道，“我說衙內，你又開始賣弄了，這分明不就是呂成之前說的嘛。”

衙內嘿嘿一笑，得意洋洋。

而呂成此時卻搖著頭。幾人見之，便好奇問道，“你怎么了？”

呂成指了指陳氏的骨骸，“你們看，這陳氏的骨骼上沒有任何裂傷痕跡。”

“沒有裂痕這又能說明什么呢？”陸汝明不解道。

“骨頭沒有裂痕，說明她沒有受到任何內傷。”

“那這不是毒也不是內傷，還有什么法子可以讓人身上的竅穴通通流血？”葉蘭芝問道。

“死者被發現時均是七竅流血，”呂成思索道，“七竅，指的是人的眼睛、耳朵、鼻孔和嘴巴，這些地方與人體內的“腔穴＇勾連在一起，比如口喉、鼻內、耳孔、咽骨的管道之類。人的顱骨中有一些很細小的孔，雖然平時看不見，但是打哈欠時，會發現聽到的聲音能變大或變小，這就是小孔存在的證明。部分小孔與人眼中的裂隙相連，如死者心跳驟然停止，血液有可能從胸腔中流入氣道、食道，再流到口腔中，進而沿著小孔逆入七竅，形成七竅流血的恐怖場面······”

緊接著呂成又嘆道：“只有人暴斃，才能達到如此效果，若是用毒，也必是非常劇烈的毒。”

“可骨骼上看不出毒啊·····”葉蘭芝不解。

“看不出，也不一定就不是毒殺，只是這種毒不會讓骨骼發黑罷了，你們難道忘了那遼人嗎？”

聽此，眾人皆是了然。

吳淵則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伸手拿起陳氏下身穿的黃色襦裙，細細地驗看一番。“呂成，你看這處，應該是血跡。”

吳淵將襦裙遞給呂成，手指暗褐色的一點。呂成接過仔細看了看，伸手拉開口鼻罩嗅了嗅。“看上去是血！時日太久，混了那尸體腐敗的氣味，不太能嗅出來。”

呂成轉頭對陸汝明道：“陸大人，有狗嗎？”

陸汝明微微一怔，“狗？什么狗？”

呂成道：“我需要一只狗，最好是軍犬，上過戰場的。”

陸汝明點頭，“好，我這叫人去安排。”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只見兩名衙役和四名鎮寧軍士卒帶了條身量纖細、雙耳長毛的純黃犬回來。

常木也跟著一同回來，手里好像還握著什么。

“關中細犬？這果然是上好的軍犬啊。”葉蘭芝瞧了眼便立馬蹲下，高興地摸摸那犬的頭。

那犬卻坐在地上，一雙流露著忠誠的深琥珀色眼睛死死盯著牽著它的那名士卒，完全不理會葉蘭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