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靠著椅子聘聘婷婷的坐了下來，媚眼如絲的撩了玉媽媽一眼，隨后手指錯落，優(yōu)美的旋律從掌間露出，充溢著整個屋子。隨著旋律逐漸進入主題，只見她小嘴微張，喉嚨滾動，嫵媚的歌聲緩緩而來，撩動著眾人的心弦……

一曲完畢，許云初似乎還不過癮。她乘興而為，竟現(xiàn)場編奏，當即和著調子吟唱起來，歌聲悠遠綿長，令人心曠神怡。

玉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哎呀！哎喲老娘真是撿到寶了！快快快，快叫人來，給我的寶好好梳洗打扮！”

“玉媽媽，你別高興得太早。”

“啊？什、什么意思？”玉媽媽臉一僵。

“玉媽媽，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便聽你的話，隨你處置。”

玉媽媽叉腰：“這還沒怎么著呢，就開始給我提條件了？說吧，我聽聽。”

“我只賣藝不賣身。”

五爺聽不下去了，他指著許云初的鼻子罵道：“臭娘們，別給臉不要臉！”

玉媽媽揮了揮手，示意他別說話，而后說道：“進了咱們這青樓哪還有你做主的地兒？你想和我提條件，也得有理由說服我不是？”

許云初絲毫不懼：“玉媽媽，我也不怕告訴你實話！如今我就孤家寡人一個，下半輩子怎么活，那可全憑我的心情；你別以為我是你們擄來的，其實說到底還是我選擇了你們。若是不開心了，我這顆搖錢樹寧可一頭撞死，或是跳樓觸死，也不會情愿受這丁點委屈的。”

許云初的話里透著狠厲！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們想從我身上撈到好處，那最好不要忤逆我。

這番威脅的話倒是叫玉媽媽有些瞠目結舌，她還沒說話，許云初又接著說道：“玉媽媽，聽說這第一把的交椅很快就不是你的了？”

玉媽媽目光一震：她怎么知道這些？

隔壁那個新開的弄影樓也不知道有個什么鳥背景，這兩年來生意越做越大，地盤越擴越廣，把水云臺的客人搶走了不少。

聽說那邊的花魁娘子薛小婉是一等一的嫵媚嬌柔，才情過人，近些日子來在整個昌州城里聲名大噪，水云臺的首席娘子都黯然失色。

要不是被惹急了，自己也不會花大價錢去四處搜羅好苗子了。

這好不容易找到了滿意的人兒，又豈能放過？

不過……

玉媽媽試探著問道：“小丫頭，你好像了解得很嘛……”

許云初笑了：“玉媽媽，我說到做到，旁的事，你都無需操心。”

玉媽媽略一沉吟，而后一拍手，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笑容來：“哎喲我的寶兒！只要你能讓媽媽刮目相看，媽媽我對你是無有不依的！來人，伺候姑娘沐浴！”

金玉娘離去時興奮得直搓手手，一副老娘明天就要發(fā)大財?shù)哪印?

“玉媽媽，咱要不要再查一下這姑娘的路數(shù)？”五爺在她耳邊低聲詢問。

“哎呀，管她什么來路！”玉媽媽不耐煩的擺手，“到了老娘手里，便是皇帝的女兒，那也是我的搖錢樹！”

許云初淡淡的瞟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表情迅速冷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小姐，你的在天之靈，不會怪罪我的，對嗎？

消息在恩客群中傳得很快，沒過幾天，水云臺來了一個絕色佳人的事情已經(jīng)在城中不脛而走了。

頗為奇怪的是，這位新來的璇璣娘子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都會佩戴不同的面紗。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被眾人捧為了新的花魁娘子。

“果真就如此有魅力？”薛小婉歪著腦袋問丫鬟。

丫鬟斟酌著說道：“這些臭男人們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真要論才情和魅力，誰比得上咱們婉娘子！”

薛小婉笑了一下：“是這樣不錯。可是咱們弄影樓的生意卻越來越難做了。”

這些天恩客走了不少，媽媽臉上也常唉聲嘆氣的，對自己說話時臉色也沒那么好看。

丫鬟見她面帶憂色，寬慰道：“娘子，咱別放心上，等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薛小婉端起茶盞來輕輕呷了一口。

還有一位季媚娘呢，她的日子總也不會好過吧。

季媚娘是水云臺的首席娘子。

——曾經(jīng)的。

她看著樓下眾星拱月的許云初，眼神里的恨意一閃而過。

“哼！這群臭男人，真是聞不得新鮮的好屎。”

站在一旁的丫鬟綠寶猶豫了一下，提醒道：“媚姐姐，咱不興這樣罵自己哈……”

季媚娘白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腦門芯：“就你機靈！你去問問玉媽媽，為什么今天我一場演出都沒有！”

綠寶委屈的解釋道：“媚姐姐，玉媽媽說……說……”

“說！”

“她說璇璣姐姐是新的花魁娘子，自然要先捧著她，這段時間您就先歇著，怕到時候您搶了她的風頭……”

“怕我搶了她的風頭？這是什么道理？！”季媚娘怒從心頭起，她勉強克制著情緒，又問道，“那孟七公子呢？他不是說今晚要過來么？”

季媚娘和璇璣不一樣的是，她是從小就被家里人賣過來的，從一開始便在玉媽媽和五爺手中的棍棒下長大。

秦樓楚館也有等級之分，年紀小、或是最難看的一般只能淪為伺候人的燒火丫頭；最有才情的、百里挑一的才擁有選擇的權利。

其他的，賣身陪睡是最尋常不過。

為了不淪為最低等的青樓女子，季媚娘練習技藝時格外用功，終于在各色女子中拔得了頭籌，入了玉媽媽的眼，被捧為了花魁娘子。

如此努力的季媚娘到頭來卻選擇既賣藝又賣身。

所以，在一群垂涎欲滴的恩客之中，她的名聲之勾魂奪魄，可見一斑。

當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她，風流倜儻、瀟灑多情的孟七公子就是其中最幸運的一位。

綠寶卻支支吾吾的說道：“孟七公子他……他……”

季媚娘不滿：“你啞巴了？”

“他今晚不能過來了，聽說他包了璇璣娘子一整夜。”

聽到這個消息的季媚娘俏臉一白，臉上連最后一絲驕傲都險些掛不住了。

“璇璣她不是不賣身的嗎？怎么會……”

非得和我們搶飯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