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一陣又一陣的襲來,許云初困得連眼皮也睜不開了,她抬手打掉了燃著的油燈,竟困得連一點力氣都沒有。
怎么……
“吱呀”一聲,門卻開了。
黑燈瞎火中,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竄了進來,似乎正是吳根生。
“你干什么?!”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冷笑道:“臭娘們,老子忍你很久了,管天管地竟管到老子頭上了!今天還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說罷,他從身后掏出一個麻袋來,許云初暗暗著急,斥道:“你不怕小夕傷心嗎?”
“她?”吳根生哼了一聲,“她現在睡得死著呢!若不是看在他懷了我的種,我連她一起賣!”
“你……”許云初往角落里慢慢挪動。
吳根生大笑:“吃了我的藥你還想跑?你倒是跑?。 ?
“你要把我怎么樣?”
“問得好!”吳根生猥瑣的上下打量許云初,語氣中帶著得意,“等你到了那銷魂窟,自然就知道了!”說罷,他將麻袋往許云初頭上籠了下去,一陣奇異的香味直沖許云初的口鼻,她眼前逐漸模糊,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次日,小夕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心中忍不住難過起來。
“大小姐竟走得如此匆忙……”
“都怪我,昨日乏了些,竟睡過頭了,連大小姐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不知顛簸了多久,許云初渾身都快顛得散了架了。
許云初的嘴巴被堵住,雙手也被麻繩緊緊地捆在了身后,她艱難的活動了一下,打量起身邊的一切。
小小的馬車里還有另外一個年紀相仿的并未被捆綁的女子,她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的許云初,臉上的表情有些叫人看不懂。
“唔唔……”
許云初朝女子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幫自己解開身后的繩子。
女子低聲問道:“你要做什么?要解手嗎?”
許云初搖了搖頭,她再次轉過身去,把雙手伸到女子面前。
女子恍然大悟。
“爹,她想逃!”
駕馬車的男子大罵:“我說二妮,你咋嫩笨捏?你給她兩個大嘴巴子就老實了?!?
女子怒氣沖沖的給了許云初兩巴掌,大罵:“都怪你,害俺被俺爹罵了!”
“……”
許云初暗暗記仇。
“吁——”
馬車在小巷子里拐來拐去,最后終于停了下來。外頭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許云初正豎著耳朵聽,忽然,馬車簾子被人拉開,一個男子伸長了腦袋往里面瞧。許云初怒目而視,男子見了,卻滿意的笑了笑。
“不錯,就是脾氣大了點?!彼畔麻T簾,和駕車的人交談起來。
駕車之人陪著笑:“五爺說笑了……多野的貓到了您五爺手里,那都乖順得不得了的!五爺您看,這銀子……”
五爺瞧了他一眼,悠悠道:“拿去吧,這回算你辦事得力。”
“喲!小人謝了五爺大恩哎!”
話音剛落,兩個粗壯的漢子麻利的將許云初扛進了屋,直接扔進了柴房。隨后,她口中的布條被人取了下來,五爺將她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皮笑肉不笑的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我能不知道嗎?
這不是昌州城里最大的青樓嗎?
當我還是只貓的時候,整個昌州我哪個地方沒去過啊!就這小小的云水臺,哪個姑娘最漂亮,哪兒的茶點最好吃,哪里的耗子……咳咳。
不去想那些了。
許云初眨巴著眼望著眼前的男人,問道:“你們的規矩,是關幾天?”
五爺眉毛一揚:“你懂規矩?”
“五爺,你們買我,花了多少銀兩???”
五爺沉吟了一會兒:“五十兩。怎么?”
“挺有眼光嘛,”許云初笑了,“五爺,我想和玉媽媽談一談?!?
五爺暗自心驚:“你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怎會知道玉媽媽的名字?”
許云初微微一笑:“你盡管去吧。”
五爺摸著腦袋退了出來,奇怪啊奇怪!今天這可真算得上是他在云水臺這十八年以來遇到的頭一遭怪事!
沒一會兒,一陣濃烈的脂粉香隨著微風飄進了柴房,玉媽媽拿著團扇,挪著胖嘟嘟的身軀緩緩朝柴房走去。
“是哪個小丫頭片子要見玉媽媽我???”
慵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玉媽媽推門而入,瞇縫著眼看了看周遭。
“是我。”許云初的眼神亮亮的。
“喲,你是誰?”玉媽媽斜著眼睛瞧了她一眼,沒好氣的應了一句。
“我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將是水云臺未來的花魁娘子。”
“喲呵,口氣不小嘛,玉媽媽我喜歡你這妮子!”她示意身邊人解開她身上的繩索,“你站起來媽媽瞧瞧!”
許云初活動了一下手腕,隨后利落的站了起來。玉媽媽眼前一亮,忍不住驚喜之色,贊道:“哦喲!瞧瞧這小臉蛋!瞧瞧這身段!瞧瞧這脆生生的牙口……老五啊老五,這件差事你可算辦得漂亮!”
五爺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大金牙。
“不過嘛,”玉媽媽臉上的笑容收斂,“做花魁娘子,只怕還差了點……你說說,你都會些什么?”
許云初淺淺一笑:“那自然是什么都會些。”
說罷,她無視眾人的眼光,從從容容的走了出去,徑直前往了琴房。這是金玉娘為手下的姑娘們準備的練琴室,各類樂器應有盡有。許云初隨手拂過身邊的古箏,玉手過處琴音曼妙,竟比眾人以往聽過的都悅耳。
金玉娘正要說話,許云初卻收了手,有些嫌棄的說道:“這弦不行?!?
曾經許宗仁雖然寵愛許云初,但卻并不溺愛;自他發跡起,便花大價錢給許云初請了青州最好的琴藝大師,各類琴都不在話下。琴棋書畫都有十分的涉獵,總之,在許宗仁的心里,自己的女兒是要成為“名門閨秀”的,那自然作為一個大家閨秀所應學的東西都得會。
并且還得十分精通。
許云初的前十四年,過得還是蠻辛苦的,畢竟家里有位嚴父……和嚴母。
許云初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墻邊的一把玉琵琶之上,她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個倒是不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