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桐也笑道:“再過些時日,便是我與鳳羽的大婚之日,鳳羽待你向來親厚,是你如親人,若你以公主之尊參加婚禮,想必也能成為三界一段佳話。”
佳話,若鳳羽真要與她梓桐成婚,那她又是什么,是前來報恩的靈寵,還是一個癡想妄想的笑柄。栩落內心波濤洶涌,表面上卻強撐著平靜,回以冷笑,她要等鳳羽親口說,別人的話,她都不信。
手中的鳳凰花,被揉的細碎,汁液浸染了手。一個時辰仿佛過了千年,當鳳羽自殿中走出,栩落只在一旁靜靜等著。梓桐上前扶住他,關切,心疼的話說了一大堆,不時還楚楚可憐地流幾滴眼淚。栩落耳中飄過幾句,多虧栩落尋到蓮花香,我與族中幾大統領都要替她請功,還望賜公主封號,以表我鳳族感恩之情爾爾。栩落恍惚如在夢中看戲,待鳳羽攙扶起為栩落請功而下跪的梓桐時,鳳羽的目光終于與栩落相遇,栩落嘴邊掛著一絲嘲諷:“你要成婚了?”
鳳羽仿佛被這話問住了,過了片刻道:“我還未來得及與你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我是要說的······”
“那恭喜了,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告辭了?!辫蚵涓纱嗟卮驍帏P羽的話。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栩落停住腳步,背對著他,眼淚不自覺地打著轉,她不敢轉身,鳳羽腳步走近,栩落正想落荒而逃,一個冷淡的聲音想起,“鳳王,我紫辰殿的人為了救你,可是生死都不顧,如今夙愿已了,她也該回去了?!蓖nD一瞬,又道:“我北域向來與鳥族無甚來往,更不想門中弟子有何牽連,所以就不要亂認親了吧!”
鳳皇施禮道:“我鳥族上下自當感念紫辰殿及各仙家的鼎力相助,不過栩落······”
“栩落,還有什么要說的嗎?”輕塵問道,栩落搖搖頭,輕塵拉起她,絕塵而去。鳳羽想說的話依舊未說出口,站在原地出神良久。
栩落去找蓮花香時,輕塵聽聞有些擔憂。他心知這個徒弟表面溫順,內里卻要強的很。他如何看不出栩落對鳳皇的心思,栩落的過往他也是知曉一二的,但沒想到月光谷中的故人竟是鳳王。這些皇族為了鞏固勢力,婚姻是無法隨心的,況且就栩落那性子,也不適合留在月上宮。剛在暗處把她與梓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也把一切看得透徹。栩落那些倔強,委屈,著實讓人生氣。自己的徒弟捧著一顆心讓人踩,怎能不惱,只能冷著一張臉先把她帶回北域。
一連幾日聽雪苑都沒動靜,鳥族送來鳳羽大婚的請柬,北域無人出席。今日栩落早早起了,來到紫辰殿。把自己做得粥點端給師父,輕塵接過粥,慢條斯理地吃著。栩落見他不語,惴惴道:“師父,我去把地擦了?!陛p塵瞥了她一眼,“想通了?”栩落點頭,輕塵繼續道:“聽雪苑的酒還有嗎?”
那幾壇酒早就讓栩落喝的一干二凈,栩落“啊”了一聲,輕塵繼續道:“近日人間傳報,有少女失蹤案,恐非人為,你與方允,流螢同去查看,亦當歷練?!?
栩落心知師父不想她消沉,才讓她下山歷練,栩落連忙應了。
三人正欲下山,迎面走來三師伯楚秋吟,面帶譏諷,“我道是誰呢,栩落這才回來,又出去,真把北域當客棧了?”
栩落聞言,只是恭敬地行禮,正色道:“三師伯,弟子只是奉命行事,無關其他?!?
楚秋吟白了她一眼,邊走邊道:“關不關其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別亂了分寸,不失體統?!?
栩落看著她走遠了,長舒了一口氣,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市井長巷,人間煙火,最撫人心。封陽城淡去了白日里的喧囂,只留街邊暖紅的燈籠,隨風搖曳。幾間酒肆也陸續合上了門板,三人走在街上,流螢道:“這么走下去能找到線索?”
方允應聲:“是啊,腿都走細了?!?
栩落:“那怎么辦,幾名少女失蹤地點分散,這封陽城內又無線索可循,現下我們只能碰碰運氣。”栩落心知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上上策,假扮夜路的行人,只是做餌引魚上鉤而已。不過,不如姜太公般胸有成竹,自在悠閑。正想著,前方隱隱看到抬著轎子的一行人走來,在這寂靜的小巷中,格外詭異。
一行人,四個轎夫皆以面具覆面,面具是一個白面笑臉,那笑容讓人徒生寒意。方允低聲道:“小心?!?
那紅色小轎傳來女人嬌媚的聲音:“姑娘深夜行路甚是辛苦,不若到轎中歇歇,讓咱們送上一程,我這轎夫的腳力甚是快呢?!?
栩落開口:“不勞煩了,這里離家不遠了?!?
“萍水相逢便是緣分,上來吧?!甭曇魳O具誘惑,任憑定力十足,腳步不由挪動起來?;笮?,是一種通過聲音擾亂人心神的法術,通過聲音可以控制他人行為,此類法術有損陰德,故修煉者會遭反噬,相貌一般會極其丑陋。
栩落先一步走到轎前,朝方允使了個眼色,方允拉住流螢,喊道:“別去,快回來?!?
一只白膩的玉手,虎口上紋著黑色云月圖騰。栩落未做遲疑,牽住玉手,進入轎中。轎子抬起,移形換影般消失不見。流螢還在失神,方允喊道:“快追?!绷魑炃们媚X袋,二人急急追去。
轎中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女人以輕紗覆面。一路唱著小調轎子晃來晃去,栩落頭暈乎乎的,卻始終逼迫自己保持一絲清明。轎子在一處莊園聽了下來,轎簾掀開,一個渾身香氣的美艷婦人用繩索捆住栩落的手,道:“音兒姐姐,今日尋來的可是上品,待主人享用,自有賞賜?!?
被喚音兒的女人,“哼”了一聲,便走開了。那少婦牽著繩索,栩落乖乖地跟著走,少婦扭頭道:“你倒老實,平日來的姑娘下了轎子哪個不是哭爹喊娘的?!?
栩落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那少婦疑惑,“莫不是抓了個傻子?別管了,再不交差,老娘該脫層皮了?!?
栩落跟在她后面,暗暗把手中攥著的芙蓉花手串扯斷,粉色的花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