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夭夭眸光閃了閃暗澀難辨，何蘇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成了我的弱點，你卻把我的真心當狼心，你以為你還能在我的世界中指手畫腳？沒了我的愛，你什么都不是。

悠然一笑，她臉上盡是不屑，“蘇氏對和程氏聯姻看得萬分重要，就算你拿我與別人一絲不掛的床照攤在何夫人面前，她也會想盡千方百計遮住這件事，更何況與一個男人的擁抱而已。”

許澈面色泛白，一臉不敢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見他失態，程夭夭冷哼了一聲，“我自己做過的事我自己最清楚。”

她一向潔身自好，沒有那些牛鬼蛇神設計，又怎么可能會有出軌的不雅照傳出。十八歲以前，她的世界里只有何蘇羽，從不與其他男人親近。與解予親近也是這兩天的事，心悅豪園、東華公館，皆是一級豪宅，她又在房子里活動，哪有可能被偷拍。唯一有可能的，是出了夜宴，她和解予的那兩個擁抱，幕天席地，只要有心，的確能拍很多張。

這么簡單的事，隨便用用排除法就能猜出來，把所有人當笨蛋的白癡。

眼睜睜看著程夭夭離去，許澈面色復雜，竟忘了追上去。

王冬冬的病房外，程夭夭靜靜站了幾分鐘，才輕輕走了進去。

病房里，袁蓉與程昌勇背對著門正輕聲細語說著話。雖努力抑制，程夭夭露在衣袖外的手仍抖個不停，為了掩飾，她飛奔過去挽住他的手，像小朋友撒嬌抱著晃呀晃呀晃，擠眉弄眼，“老爸，一天不見，你又帥了。”

“夭夭你怎么才來，這么重要的事，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么時候能改一改。你看雙雙，還沒開學就知道先去學姐家借專業書來看，坐在這里等了你一個小時，怕你出門晚沒吃早餐，現在給你去買早餐去了。”

程昌勇睨著她，臉上帶著不認同，張口便是一頓訓。

與準姐夫在酒店大戰，成了去學姐家借專業書？

呵，我的好父親，你不清楚這些緣由我不怪你，可，離開學只有十二天了，我們是大一新生，要提前十天住校軍訓，這個時候借專業書，你就不奇怪嗎？

你經商多年，也算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怎么這漏洞百出的謊話就騙了你呢？是什么遮住了你銳利的眼睛，以至于連親生女兒都不要了。

縱使重生，縱使上輩子就被最親的人傷得體無完膚，程夭夭還是忍不住淚水連連。

上輩子，她那么狼狽，那么凄涼，想解釋，想不要臉求原諒，連程宅的大門都進不去。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怎么會有父親連一個照面的機會都不給，就把自己的孩子判了死刑。

其實，她最恨的不是何蘇羽，不是袁蓉，不是程夭夭，而是她的好父親。終究段數不夠，無法完美偽裝，只能嚎啕大哭，哭出所有的委屈、怒、恨、驚惶、蒼涼。。

“夭夭這是怎么了？你看你，孩子又不是故意來晚了，她又不是你公司的職員，你這開口就訓人脾氣倒是改改。”

袁蓉保養的非常好，四十多的年紀，不笑的時候，眼角找不到一絲細紋，穿著打扮非常時尚大氣，一副標準貴婦人的模樣。

她將程夭夭摟在懷里輕聲安慰，“夭夭別哭了，誰讓你受委屈了，你告訴阿姨，阿姨幫你教訓他。”

心中被酸澀膨脹，趴在袁蓉懷里的程夭夭忍住要質問她，要撕打她，要推開她的怒火，低低哭了好久

“沒。沒事。”

一會兒，哽咽退出袁蓉的懷里，似是不可好意思這么大的年紀還哭鼻子，低垂著頭，擋住了他們探尋的目光，“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來的路上車子被追尾，那人說話太討厭，給氣的。”

“你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小心一些呢。”

袁蓉一臉憐惜，從包包拿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遞給她，“你年紀還太小，還是不要到外面住了，家里也有司機，讓他送你去上學我和你爸也更放心一些。”

對，就是這么慈愛的語氣，就是這么體貼到連拿一包紙都會先將紙巾抽出來的細致，才讓她被溫情迷了眼，分不清孰真孰假。

程夭夭抬起頭，漂亮的杏眼因哭過還有些紅腫，她嘟起嘴瞄了程昌勇一眼小聲說：“我才不回家住，你看看老爸，逮著機會就訓我，在外面住多自由。”

這確實是她上輩子，這個年紀的心理話。

袁蓉笑了起來，平整的眼尾出現幾條極深的魚尾紋，這個年紀的女人再會保養，臉上也會被時間留下痕跡。

“夭夭說得對，阿勇你就是太死板了，現在的年輕人活波跳脫，要是都跟你一樣，豈不無趣死了。”

阿勇。

當年，她覺的阿姨代替了媽媽，讓爸爸的人生變得完整，這個稱呼真親密，代表兩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現在，她不禁懷疑，難道程雙雙是父親的親女兒？否何怎么跟了父親的姓？比她還要得父親歡心？

阿勇這個稱呼真讓她感到惡心。

“夭夭我給你買了草莓奶昔蛋糕，快過來謝恩。”

敲門聲響起的同時，程雙雙推門而入，俏皮的話剛落，一臉疑惑盯著程夭夭，“夭夭怎么哭了？是想大姨了？”話畢，一臉莊嚴深沉，眼框微濕，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也對，在這個特殊的日子，想到她母親很正常，傷心也很正常。

不過，她這個正主都沒因過世的母親想哭，她這難過的表情終究有點假。

如果她真能對她的悲傷感同身受，明知她愛何蘇羽，又怎會做出與準姐夫鬼混的下賤事？

假的就是假的，無論帶著幾分真心，到底都要被戳穿的。

因這個同悲同喜的表情，程夭夭突然在一瞬間看破了。

袁蓉、程雙雙給予她的感情是鏡花水月中的一場幻象，她們演的細致，她也入了戲，傻傻分不清當真了這么多年。

上輩子的悲劇，她已親手了結，這輩子，她要給自己一個全新的人生，恨、報復，只會蒙蔽她的雙眼，讓她偏激、狹隘，終日算計，活在回憶里，與自己過不去。

如果她們不惹她，她愿意放下一切成見，維持這一家幸福的假象。否則，誰敢窺視她的所有物，動手剁手，動眼挖眼，動嘴剪舌，絕不心慈手軟。

此時，有人敲門，聲音不大不小，“是王律師的病房嗎？我是張磊張律師，可以直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