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guān)將近，連深秋的落葉也凋零殆盡。

只剩光禿禿的樹棍，佇立在荒野中。

冷。真冷啊。

自他們落地后，迎面吹來的是帶著寒氣的朔風。為這個“夜奔”之夜更添了些許凄涼。

齊菲兒冷得牙齒打架。馬力傲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鶴翀一人在前，為身后兩人遮風擋寒，仍耐不住兩人凍得發(fā)抖。

齊菲兒擔心自己狼狽的模樣被于鶴翀看到，令他擔心，便強將牙齒緊扣，只咬得牙齦滲出腥甜。

“阿嚏。”馬力傲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老……老大，我們……要不要……找，找個地方避避風？”馬力傲抖著唇在問。

于鶴翀這才回頭撞見兩人寒風中瑟瑟的模樣。

他心里過意不去，本想連夜趕路上山，卻是于心不忍了。

他們穿梭到的位置正是武當山腳下。

他是依照空間折疊的規(guī)矩，要徒步上山，以免被人圍剿，因為能量穿梭依舊是一種可以被攔截的信息，只是關(guān)乎量子糾纏，人類才剛剛發(fā)現(xiàn)了理論，科技似乎還沒能到開發(fā)出裝置的這一步，就遭遇了大颶風了。

不過，謹慎點總沒錯。

尤其是現(xiàn)在，孤星人嫌棄他，地球人追蹤他。

不過于鶴翀確實忘記了，十二月的山里，氣溫跌破冰點了。

于鶴翀脫下身上的斗篷罩在齊菲兒單薄的沖鋒衣外面，將帽子妥帖蓋在齊菲兒的頭上。

又從包袱里拿出孤星的制服外套，遞給馬力傲：“穿上。”

這衣服由特殊材料制成，馬力傲穿上后立即覺得比自己那破棉襖暖和數(shù)倍。

于鶴翀領(lǐng)著齊菲兒和馬力傲往山腳下的民宿方向走去。

“不上山了？”

“嗯。明早太陽升起來再去。”于鶴翀改了主意。

齊菲兒低頭不經(jīng)意笑了笑。

于鶴翀走上前牽著她的手。

“嗯？”齊菲兒抬頭看于鶴翀清冷的面容，他的眼睛含著笑。

終于肯笑了，于鶴翀一笑，好像周遭的氣溫都升高了兩度。

于鶴翀?zhí)鹨恢皇郑w在齊菲兒的頭頂上，一會兒，將掌心伸給齊菲兒看。

“下雪了。”他說。

于鶴翀白皙的臉龐在黑夜中亮成了一道白月光。

齊菲兒循著他的話語，看掌心。

是有一顆顆小小的雪子，只停留了一瞬，便化作了小小的水珠。

真是下雪了。

初雪。

是于鶴翀的眼睛好，才能辨認出那風里裹著的迷你的雪花。

馬力傲自覺地落后兩步，但遭不住夜深人靜，自己聽力太好。

他無奈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剛才饑腸轆轆的胃此刻已被填飽了狗糧了。

馬力傲掐指一算。

不對。

他匆匆兩步追上前去：“老大。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馬力傲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新大陸似的。

“上周的今天，我們給蜜芽過了生日，還記得嗎？點了蠟燭，切了蛋糕。”

馬力傲那天被小朋友們聯(lián)合起來用奶油涂成了大花臉，齊菲兒和于鶴翀怎么會不記得。

為了做這個蛋糕，清平還用掉了最后一罐噴射奶油，因為那天是基地里生辰最晚的一個孩子過生日，大家才格外奢侈又放肆。末日當前，常常會突然生出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的情緒。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都不能例外。

“所以，六年前的今天，小蜜芽已經(jīng)出生七天了。”齊菲兒眼睛轉(zhuǎn)了一圈，故意道。

馬力傲急了，他一急就扯人的袖子。

剛扯上去，于鶴翀就拎起他的咸豬手，放下來：“今天是平安夜。”

嗯。驅(qū)逐令下得真是時候。

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圣誕節(jié)。

這場雪，好像突然變得有意義起來。

“白色圣誕節(jié)啊。”馬力傲激動地嚷道。

“我出生到現(xiàn)在，從沒有在圣誕節(jié)見過雪，只在英語教材里讀到過。”馬力傲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兩人，不可思議地反問，“不值得慶祝嗎？”

“嗯。你可以在院子里看雪到天亮。”齊菲兒揶揄道。

于鶴翀打開了陳舊的客棧木門，很紳士地請兩人先進去。

“咻”一枚飛鏢劃破夜的寧靜，直直向他們刺去。

于鶴翀眼疾手快，接了個正著。

他瞬間臉色一變，瞳孔一斂。

黑衣人又出來了。

那飛鏢，正是單人杰常用的。

“走~”

于鶴翀拎起二人，畫出一道綠煙，遁去。

在綠光的倒影中，他看到身后著黑衣的三人，手持飛鏢的，手里拿著鎖鏈的，還有一個手上沒有武器，但輕功煞是了得。

三人皆蒙著面，看不清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