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云樓的記憶
- 謀世醫(yī)妃
- 楚噸噸
- 3153字
- 2022-08-27 10:08:11
蕭云樓擰眉看她,神色將信將疑,“是這樣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玉峫勾起唇角,回身沖他淡淡一笑,“反正你現(xiàn)在不管怎么為難自己都是無濟(jì)于事,倒不如放平心態(tài),坦然面對。心里有什么疑惑就找人說出來,有些事情自己一個人憋著,可能會把自己堵進(jìn)死胡同里,原地打圈,怎么也出不來,可如果你說出來了,說不定就有人能在外面叫你一聲或者拉你一把,將你從死胡同里拉出來。”
蕭云樓怔怔看著玉峫,從當(dāng)初在洛安鎮(zhèn)第一次見到她到現(xiàn)在,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么平和沉靜的玉峫,如今的她雖然平日里依然是不茍言笑,自顧完成自己的事,可漸漸地,他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那股冷冷的殺意已經(jīng)褪去了。
“你……”他定定看著玉峫,幾番欲言又止。
玉峫笑道:“想問什么?”
蕭云樓道:“你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嗎?”
玉峫仰頭想了想,喃喃道:“沒有什么喜歡不喜歡,對我來說,現(xiàn)在的生活平淡卻也安靜,我還算是滿意。”
“那……你還會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嗎?”
玉峫神色沉了沉,思忖半晌,她點頭輕聲道:“會,尤其是剛到郡主府的那幾日,睡在寬敞的床上,蓋著軟和的被子,聽著外面的蟲鳴,時常會覺得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這一切都和我以前那種風(fēng)餐露宿、刀口舔血、每日奔波于殺人與被殺之間的生活完全不同,天上地下,天差地別。”
“那你會希望自己忘記以前的一切嗎?”
玉峫突然輕呵一聲,搖了搖頭,“不必。”
“為何?”
“沒有以前的一切,我又怎能感受到如今的平平淡淡、安安穩(wěn)穩(wěn)有多重要?”
蕭云樓聞言,霍地一愣,呆呆地看著玉峫,說不出話來。
話說到這份兒上,就算他不說,玉峫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坐直身體往他面前湊了湊,低聲道:“我不知道你以前的記憶是怎樣的,不知你過往如何,也不知道你以前究竟是什么人,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如果你擔(dān)心自己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之后,會對現(xiàn)在的生活有很大的沖擊和影響,那也許是因為你的心還不夠堅定。”
“堅定……”蕭云樓喃喃念叨一聲。
玉峫繼續(xù)道:“其實你根本不必糾結(jié)于你的過去,能左右你與小姐之間感情的關(guān)鍵,不在于你過去的身份和記憶,而在于你的心,如果你對她、對郡主府的心足夠堅定,那不管以前發(fā)生過什么,這份感情都不會動搖。”
頓了頓,她似乎覺得這么說有些絕對了,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除非,以前你們之間就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蕭云樓連忙搖頭道:“當(dāng)然沒有。”
玉峫看了一眼他的慌亂神色,輕笑道:“那你為難什么?”
說著,她用自己手里的酒壺輕輕碰了碰蕭云樓的酒壺,仰頭飲下。
蕭云樓卻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
一壺酒盡,玉峫起身離開。
蕭云樓獨自一人在荷塘邊又坐了會兒,突然起身躍下,抬腳往外走去。
清寧閣內(nèi),蕭令言正坐在案前提筆在紙上寫著什么,她的神色有些嚴(yán)肅,寫字的動作也很迅速,聽到有進(jìn)門來的腳步聲,只微微抬頭瞥了一眼。
蕭云樓腳步有些遲疑,進(jìn)門之后,見蕭令言正低頭寫字,想了會兒,又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蕭令言突然出聲道:“怎么,不躲著我了?”
蕭云樓愣了愣,停下腳步回身看了一眼,蕭令言并沒有抬頭,而是快速寫完要寫的東西,而后放下筆,揭起那張紙輕輕吹了吹,待墨汁干得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折起,塞進(jìn)了信封里,以蠟封口。
“姐,你是要給誰送信嗎?”蕭云樓伸頭問道,“我?guī)湍恪?
“不用,你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傷。”蕭令言挑挑眉,起身走到門旁喊道:“秦衍。”
沒多會兒,秦衍便從外面小跑著進(jìn)來。
蕭令言把信遞給他,吩咐道:“不能讓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明白。”秦衍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把信揣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掠去。
蕭云樓看了看他的背影,小聲嘀咕道:“我的傷早就好了……”
“我說沒好,就是沒好。”蕭令言撇嘴笑了笑,見他欲言又止,便領(lǐng)著他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輕聲道:“說吧,怎么突然主動來找我?這幾天不是一直都不想見我嗎?”
蕭云樓撓撓頭,神色赧然,清了清嗓子,“那天你問我,為什么要對晏安出手,我沒說……”
蕭令言不由換出一臉正色,聽這意思,他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說了。
“我……我那天看見他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
蕭云樓深吸一口氣,想了會兒,沉聲道:“他殺過人。”
蕭令言眨眨眼睛,點了點頭,“鎮(zhèn)西大將軍,從軍多年,領(lǐng)兵上陣殺敵,他殺過人很正常。”
蕭云樓搖搖頭,“不是敵軍,也不是異族,是一些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
蕭令言低垂的手霍地收緊,似乎想到了什么,緊盯著蕭云樓,“晏安殺的?”
“是他帶去的人,也是他下的令,他說……一個活口都不留。”蕭云樓雙手握拳,咯咯作響,“所有人都死了,晏安的身上、手上、劍刃上,全都沾著他們的血,他親自帶人從那些尸體旁走過,一個一個查驗,但凡還有還有一口氣,就會補上一劍,以確保真正的一個活口丟不留……”
蕭云樓的嗓音還算平穩(wěn),眼底的殺意卻早已不受控制地涌上來,躍然面上,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蕭令言擰了擰眉,伸手按住蕭云樓握緊的拳頭,“確定是晏安?”
蕭云樓想了想,點點頭,“那張臉,我不會記錯,也忘不了。”
“他為什么要殺人?”
蕭云樓遲疑了,隔了會兒,他又搖搖頭,“為什么?我也想知道,可是我想不起來……”
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什么都想不起來,我只知道他下令殺了所有人,全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院子里到處都是血……可是他為什么要殺人呢?”
蕭云樓緊緊皺眉,面露疑色,“這些人究竟做錯了什么?”
蕭令言略一沉吟,又問道:“那你知道,那些被殺的都是什么人嗎?”
蕭云樓突然愣了愣,這幾天他似乎一直在糾結(jié)于這些是不是他的記憶和過去,卻未曾想過,這些人都是什么人,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也或許,他想過,但是想不起來。
沉默良久,他低下頭去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是……只是一想到他們被害死,心里就會有一種莫名的恨意和憤怒,我想要殺了那個害死他們的人,替他們報仇,那種恨意完全不受控制……”
他抬頭看著蕭令言,眼神有些無奈,反手握住蕭令言的手,“姐,他們會不會……都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會不會都是……都是我的親人?不然的話,我為什么會這么難過、這么恨?”
一直以來,他都是沉默內(nèi)斂,處變不驚,可是現(xiàn)在,他握著蕭令言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蕭令言起身走到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不要勉強自己、為難自己,不過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幫你找回所有的記憶,幫你查出所有的真相,如果……晏安害死的那些人都是你的親人,我會抓住他,把他交給你處置。”
蕭云樓喉間哽了哽,抬頭看著蕭令言,說不出話來。
蕭令言抿唇,淺淺笑了笑,“你相信我嗎?”
蕭云樓想了想,用力點點頭。
蕭令言又道:“那就給我點時間。”
蕭云樓沒有說話,只是又一次沉沉點頭,而后低下頭去,似乎在回想那些在他的腦海里不停閃現(xiàn)的片段。
蕭令言的心里卻是無法真正沉靜下來,她雖早已料到此事與晏安有關(guān),可是有些事卻并不在她的預(yù)料之中。
方才,她應(yīng)該等等的,等蕭云樓跟她說完,再寫那封信也不遲。
秦衍送完信回來,徑直奔入清寧閣,卻不想剛剛進(jìn)門,便看到蕭令言起身走過來,又遞給他一封信。
“你再跑一趟。”
一只腳踏進(jìn)門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秦衍一愣,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嘴唇,一臉茫然地看著蕭令言遞來的信。
四月十八,南境傳來加急密函,信使一路策馬疾行,過城門,入宮門,直直策馬駛?cè)雰?nèi)宮。
不出一個時辰,剛剛下了早朝各自回府的諸位重臣再一次被緊急召入宮中。
“大月?”蕭令言聞玄然所言,下意識地站起身,擰眉想了想,沉聲道:“其實大月三月那會兒就已經(jīng)不安生了,頻繁騷擾祁朝南境邊城,他們會惹出亂子,早就在意料之中,我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個時候突然發(fā)兵,其用意怕是沒那么簡單。”
玄然道:“倒也不難猜測,大月狼子野心,這些年從來也沒有停止過想要吞并祁朝,只是礙于兵力有限,有心無力,若是真的跟祁朝動起手來,無論勝負(fù),大月都討不著好處。此番突然發(fā)難,王爺?shù)牟孪胧恰?
他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而后又伸出一根手指,變成了兩根,而后又緊緊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