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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為父守制——小京官泝峽歸蜀

在直史館,雖然是個清水衙門,但蘇軾卻可以遍覽皇家珍藏的歷代法帖,像當時官本十卷的《淳化閣帖》,都是常人平生都難得一見的珍品。

蘇軾認為,辨別書法真偽的難度正像中醫把脈一樣,知道它的好壞是不難做到的,但非要憑自己的主觀完全肯定書者是誰,那就有點過分了。

因為有些唐人的臨摹本,只要是品質精良的,也是值得收藏的。

甚至在皇家珍藏的多卷王羲之父子的墨跡中,也有大量的偽作,有些僅從文辭上就能看出漏洞的仿品,只有《鵝群》一貼蘇軾覺得算是王獻之的真跡。

因此,在直史館這段時間,蘇軾從這些法帖上學習了難得的寶貴經驗,為自己的書法水平以及鑒賞能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蘇軾從少年時代就極為崇拜的偶像范仲淹,在蘇軾首次進京考進士時,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遺憾的是,兩人未曾謀過面。

范文正公有四子,分別叫純佑、純仁、純禮、純粹。

蘇軾最先在許州(今河南許昌市)認識了老二范純仁(字堯夫),就在這段時間,又認識了老三范純禮(字彝叟)。而與老四范純粹(字德孺)則是后來蘇軾在徐州任上的同事。出于對范仲淹的崇敬之情,蘇軾與范公的后人都是一見如故,情同手足。

四月二十五,噩耗傳出——蘇軾父親蘇老泉病逝,時年五十八歲。

還在蘇老泉病重期間,歐陽修連致三簡書信問候,還給蘇洵推薦當朝的名醫單驤,說前朝名醫孫兆的方藥較為寒涼,且古方難為今用。只有單驤的藥方比較有效,要照方抓藥,只求抽絲剝繭,不可追求速功。

這位叫單驤的醫生,我們上一章提到過。

單驤本為蜀地人,考進士屢考不中,卻以醫術聞名于世。

他的醫術雖然也出于《難經》和《素問》,但又能在用藥方面別出新意,出奇制勝。先朝仁宗皇帝有病,下詔曾讓單驤診治,不料仁宗的病情后來加重,于是判定單驤等人死罪,但皇太后仁愛圣明,明察出不是單驤的罪過,于是把單驤的死罪給免除了??梢姡瑔误J在當時的名氣有多大。

臨終前,老泉命跪在窗前的蘇軾將其未完成的對《易傳》的注釋完成,蘇軾涕淚交加地答應了父親的遺命(泣受命)。

蘇軾這時候不知怎的,突然又想起來父親生前曾講過的一個段子:

說是有一個書生,正坐在屋檐下讀書,忽然有大黃蜂觸到蜘蛛網上,蜘蛛與大黃蜂拼死相搏,大戰無數回合后,一同墜地。待書生起身看時,兩蟲蠆已化成了小石子。

書生也沒多想,就收入到袖袋里繼續讀書。一日,書生從集市上路過,很奇怪,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云開霧散,一片晴明。幾位蠻人看見書生,趕緊滿臉驚愕地上前作揖道,很希望看一眼先生的神珠。書生就很不在意地將袖中的小石子取出讓蠻人們看。

誰知這群蠻人看后,驚喜地說,此乃“破霧珠”。商人出高價從書生手中買下了此珠后說,眼下正是霧季,我們要出海做生意,航船常被濃霧包圍,有了這顆珠子,濃霧自然消散,行船便可得平安。

后來清朝一個叫陳元龍的家伙整的一本書名為《格致鏡原》書中,也收錄有此類的玄異段子,正說明了古來的文人相類,對于博物之學的這種探求本原一脈相承,直到清朝的文人群體也改不了他們的這種考據癖好。

父親停柩京師,溫國公司馬光前來吊喪時,蘇軾兄弟乘機跪求司馬光老先生,求他為其母程夫人撰寫墓志銘(這將是家族里無上的榮耀之舉)。

初時,老先生不敢應承,說以夫人之德,不是一般人能知曉其事跡的。蘇軾兄弟見狀,連忙取出事先寫好的先母事狀呈上,司馬光才欣然接受。

六月初九,應蘇軾的請求,宋英宗下詔賜蘇洵光祿寺丞。

宋代的光祿寺丞是光祿寺卿的佐官,職位低于少卿,光祿寺卿是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級別相當于今天的部級干部,丞則相當于司級上下了。不管如何,給死者頒發一個再怎么高級的官職,皇家也不用出一分一毫的俸祿,所以朝廷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

可在老百姓眼里,這項榮譽足可以光宗耀祖、流芳百世的。

在一本叫《英宗實錄》的小冊子里記錄道,“蘇洵卒,其子軾辭所贈銀絹,求贈官,故贈洵光祿寺丞”,這樣的記述較為嚴謹與符合事實。與歐陽修為蘇洵所作的墓志中“天子聞而哀之,特贈光祿寺丞”有不小的出入,也許歐陽修是以一位文人的手筆述之,而《英宗實錄》卻是用史家的手筆而已,需要特別要指出的是,這本《英宗實錄》小冊子的作者叫王安石,字介甫。

蘇軾在知史館任職時,有一次去見宰相韓琦。

韓琦突然問蘇軾道,近來經常有人向我推薦王迥這個人,蘇學士如果認識此人,請談談此人的人品如何?蘇軾想了想,只說了四個字:為人奇俊!然韓琦卻不明白蘇軾的意思。

直到后來,韓琦舉辦家宴,讓家妓獻唱,當聽到其中有一首叫《六幺》的曲子時,韓琦才明白了蘇軾的深意。因為,這首《六幺》曲中有“奇俊王家郎”之辭。其時,朝士王迥,外貌俊美,很有才思,但卻少不持重,常尋花問柳、吃酒攜妓,其不肖名聲被傳入樂府歌詞中,成了類似今天的“網絡紅人”,可謂是臭名昭著、遺臭萬年。

六月間,蘇軾遵從父親遺命,將亡妻王弗的遺骸歸葬于眉山東北的彭山縣安鎮鄉可龍里(今四川眉山市土地鄉蘇墳山)的先母程夫人的墓旁,按方位在程夫人墓的西北約八步的距離。

先父曾對蘇軾說過,王弗也算是在蘇軾早年最艱難時陪蘇軾一同吃苦過來的,一定不能忘了人家,并且死后要葬在程夫人墓旁。如此看來,蘇軾是完成了先父的遺命了。(孔凡禮老先生認為此時的蘇軾尚未歸蜀,此事應為下一年事?,F在不管如何,蘇軾最終卻是葬其妻王弗于母親的墓旁,這是既成的事實,故先錄于此)

父親死后,蘇軾兄弟二人照例要辭去官職回鄉為父親居鄉守制,丁憂三年。

前面我們已說過,中國封建社會傳統的道德禮制中,有一個名為“丁憂”的,也稱為丁艱。這一禮制源于漢代,根據儒家傳統的孝道觀念,朝廷官員在位期間,如遇父母去世,則無論這個人任何官何職,不管是當朝宰相還是七品縣令,從得知喪事的那一天起,就必須辭官回到祖籍,為父母守制二十七個月,而不是三年的三十六個月。

離京之前,蘇軾還與姚辟留詩道別。

姚屯田,名姚辟,時任屯田員外郎。該官職是宋在工部下設置的屯田司,置屯田郎中、員外郎,掌屯田、營田、職田、學田、官莊之政令及其租入種刈,興修給納諸事。

蘇軾兄弟順京杭大運河扶柩南下,一路過泗州(今安徽省泗縣)、洪澤(今江蘇淮安市洪澤區),曾泊舟樊口(今湖北省鄂州市西部),作文記述了位于樊山的圣母廟。

在經湖北石首到達江陵(今荊州),在江陵,蘇軾結識了三十七歲的江陵觀察推官劉摯。劉摯,字莘老,永靜東光(今滄州市東光縣)人。

至治平三年臘月入峽前,蘇軾還在半道上遇到過李師中。李師中,字誠之,宋州楚丘縣(今山東菏澤市曹縣)人,后累官提點廣西刑獄,攝帥事。

進入臘月,蘇軾一行從江陵進入長江三峽,開始逆流而上,運送父親的靈柩歸葬故里。想起出峽時,還是父子三人的詩賦唱和,而今的家父雖是同舟而行,卻已陰陽兩隔。

治平四年正月初八,宋英宗駕崩,其二十歲的長子趙頊繼位,是為宋神宗。

“神”這個字,一般很少會出現在廟號謚號之中,因為畢竟古代人對于神是有信仰的。人們相信天地之中會有鬼神存在,他們的力量是人類無法想象的,是不可得罪的,所以神一般很少出現在個人的字號中。那么問題來了,北宋皇帝趙頊,他的廟號就叫神宗,他的廟號為什么會用神字呢?

對于用神來形容宋神宗,有的人解釋說,當時神宗去世,是守成派的大臣為其選定謚號。雖然守成派的大臣并不贊成宋神宗的變法革新,但是人剛剛去世,你不可能大肆批評,這就顯得你為臣不忠。

所以,就想了神這么一個明褒實貶的字作為其廟號。

古時候,神有以下幾種意思:

民無能名曰神;壹民無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無方曰神;圣不可知曰神;陰陽不測曰神;治民無為曰神;應變遠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萬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顯仁藏用曰神;則天廣運曰神。

想來想去,宋神宗的神字應為民無能名曰神。也就是說當時為宋神宗上號的大臣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選了宋神宗。

歷史上除了宋神宗選用神以外,另外還有一個皇帝也用了神宗,那就是明萬歷皇帝朱翊鈞,為明神宗。

好笑的是明神宗朱翊鈞是一位什么也不管的皇帝,但是自有臣子張居正進行變法,使得頹廢的明朝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回升。而宋神宗是一位大刀闊斧進行改革的皇帝,但是其結果卻遠沒有“甩手掌柜”的萬歷皇帝的結局來的好。不得不說,從這樣對比來看,還是具有一些諷刺意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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