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不敢違逆顧子羽，只得掏出鑰匙，把鐵鎖打開，自己卻不進去，示意顧子羽一個人去搬。

“道...道長，這個紙人就當是我送您的！”

顧子羽進入店內，抱起一個紙人就走，他后腳剛出大門，伙計立刻上鎖，雙掌相拜哆嗦道。

“你快回家吧，記得回去把符燒了，用水沖過服下...”

顧子羽右手夾著一個紙人，對伙計囑咐道，后者連連點頭，不敢正視紙人，轉身就往家里跑。

天色入夜，行人商販紛紛散去，原本嘈雜的街道，現在寂靜無聲，打更人手持銅鑼，四處游蕩。

“哐哐哐——”

銅鑼聲渾厚悠長，顧子羽回到小車旁，把紙人放在車架位置，自己跳進后面廂槽中。

“啟程上山。”

顧子羽單手撫著小羊羔，隨意開口說道，夜風襲來，吹的紙人微微搖晃...

“怎么？為何不動？”

顧子羽抓撓著小羊后背，再次說道，話音加重，四下無人，只有紙人偶，坐在車架正前方。

氣氛沉寂片刻，前方紙人突然扭頭，一張蒼白的臉，正對著顧子羽，開口說道。

“道長，我眼睛看不見，不能駕車...”

通明開啟，紙人的屬性面板，自行跳出。

【姓名：紙扎人】

【境界：陰魂】

【狀態：殘缺】

顧子羽聞言昂頭，眼前紙人五官，皆用油彩所畫，但雙眼之中，一片空白，沒有瞳仁。

“我賜你雙眼，你可聽我差遣？”

顧子羽抽出毛筆，筆尖點墨，開口說道，紙人主動湊上前，一張大臉離得更近幾分。

“不敢不聽。”

紙人恭敬點頭，它說話的時候，慘白臉上朱墨嘴唇，一動不動，有些詭異。

顧子羽落筆，在紙人臉上輕點兩下，原本空白的眼睛中，留下兩個黑點，呆滯僵硬。

“謝道長賜目!”

紙人高呼一聲，扭頭抓住車馬韁繩，輕輕甩動，駑馬邁步，走上山路。

馬車搖搖晃晃，朝山上行進，顧子羽坐在后車里，不停安撫小羊羔，抓起干草喂食。

早在紙扎鋪里，顧子羽就看出，這個紙人內部，有黑色陰氣滾動，顯然不正常...

“你是怎么死的？”

馬車上山，趕路無聊，顧子羽隨口問道，前面紙人甩了一下鞭子，與顧子羽聊起來。

“道長，我只是個孤魂野詭，無名無姓...”

“前世之事，都記不得了。”

“我附在紙人身上，是想讓買家把我帶回家中，安頓下來。”

顧子羽心中笑笑，這紙人落在自己手里，也不反抗，光是這份隱忍心性就不簡單...

“你住進別人家里，有什么打算？”

顧子羽追問道，紙人陷入沉默，漆黑山路上，只有馬蹄聲不斷循環。

“我想修煉...”

紙人自知瞞不過顧子羽，又看他不像不講理之人，如實回答道。

一般道士捉住陰魂，都會帶回去煉丹固陣，增加自己修為，但顧子羽不同，修煉無需外物幫助。

“你想怎么修煉？”

顧子羽沉聲問道，陰魂修行，他還不甚了解，正好趁這個機會問清楚。

等到小云心火咒解除，顧子羽面對她的時候，也能多一些把握...

“孤魂野詭之輩，修煉法門唯一，不是害人性命吸魂補魄，就是借助寶物吞吐靈氣...”

“我還未曾犯下禍事，求道長放我一條生路！”

紙人顫聲說道，顧子羽修為高深，在它眼中看來，顧子羽周身靈光，簡直如日月般璀璨。

它自知不是對手，只能老實擔任車夫，顧子羽看出，這紙人身上沒有血債，不然早就出手抹殺。

“你們這些詭修，有什么弱點？”

顧子羽撫摸著小羊羔，輕聲問道，面對紙人的求饒，他沒有立刻答應。

畢竟人詭殊途，如果今日坐在車上的，是一個普通人，這紙人想必不會這么老實...

“詭修為純粹靈力所化...只有一個弱點。”

紙人無奈說道，跟它一起進入紙扎鋪的同伙，都已經遠走高飛，找到歸宿。

要不是缺了瞳孔，白天不敢亂跑，它也不會落入顧子羽手中...

“詭修不懼刀劍，只害怕靈氣攻擊，尤其被符箓所克制。”

“一切禁制、咒符、陣法、靈武，都會對詭修造成巨大傷害...”

紙人喃喃說道，顧子羽微微點頭，小云心火咒發作時，在地上抓撓翻滾的樣子，還留在他心中。

上山路已經過半，二老農院，地處山間隱秘位置，沒有道路通行，得自行趕路。

顧子羽下令停車，把馬車拴在道觀門口，若有雜役發現，為了銅板報酬，會自行驅車下山歸還。

運活物上山，真是麻煩...

顧子羽心中嘀咕，抽出幾張定字符，貼在羊羔身上，一手一只，扛在肩膀上。

“你也拿兩只。”

顧子羽抬頜示意道，紙人背起羊羔，跟在顧子羽背后，兩人徒步進入深山內。

不知道那群人，挖的怎么樣了...

驅邪儀式持續兩天一夜，現在那群力修弟子，應該還在山林中，采集狩獵。

“這么深，辛苦你們了...”

顧子羽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月光灑落，白線延伸位置上，兩邊泥土堆積成山。

那群力修弟子，為了挖發光石頭，在領隊指揮下，輪流刨土，不敢怠慢，挖出一條筆直壕溝。

“白老大！好像沒有了！”

山那邊，這隊力修弟子，不停勞作，已經挖穿白線，一個個累倒在地上。

白元正背后竹簍，放著無數光石，重達百余斤，壓的他行動遲緩，臉上凈是滿足神情。

“發財了！發財了！”

白元正振臂笑道，這么多光石，也用不著爭搶，其他弟子受到鼓舞，也歡笑起來。

可惜，眾人沒慶祝多久...

“白老大，這些石頭怎么不亮了？！”

有人察覺到異象，從背簍里，取出光石，拿在手中翻看，開口驚呼道。

這種符咒，是有時間限制的，現在咒力衰弱，光字黯淡不清，石頭開始回歸原本模樣...

白元正大驚失色，抓起一塊石頭，渾身顫抖，心情從云端墜地，眼看光亮逐漸熄滅。

他這才發現，自己帶人挖土刨坑，費盡千辛萬苦，這滿滿一背簍，裝的全是普通石塊。

......

“媽的，有人耍我們！”

“找！”

白元正單手一擲，將石塊狠狠砸在地上，他咬牙切齒，兩只眼睛不斷掃視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