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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是友非敵(二)

是夜,月下。

白玉堂在清風寨宅院的門口遲疑了一陣,終于叩了叩門。開門的是小路子,問道:“你找誰?”

白玉堂道:“請問,寧真姑娘在嗎?”

小路子道:“你等等。”一會兒回來了:“公子請進。過了門廳順右邊走。”

穿過一道圓形拱門,白玉堂便看見寧真站在院子的石桌旁,一襲淺藍衣裙。

他上前問道:“寧姑娘,你沒去文府?”

寧真見他靠近,連忙后退了兩步,道:“本來是去了,但是我知道你們差一塊牌子,我和鳳兒妹妹商量了以后,都決定幫你們,所以,”她把石桌上的包袱拿起來:“這個給你?!?

“那你怎么辦?”

“鳳兒說,明晚文府開宴,海月樓有一個舞班明晚要去宴上舞劍,領舞的是一個叫,”她頓了一下,看了眼白玉堂,轉過身道:“叫沈柔的姑娘,如果找她幫忙,就可以混進去?!?

白玉堂內心嘆了口氣,道:“所以你今天傍晚去找了沈柔?”

“嗯。”寧真垂下頭:“門口的伙計不讓我進,我是悄悄溜上去的?!币詫幷娴妮p功,要溜進三樓的房間的確不是難事。

“那你……找到她了嗎?”白玉堂問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

寧真咬了咬嘴唇:“我上去以后就看見……你在,我不想打擾你們?!?

白玉堂立刻解釋道:“我接近沈柔是有原因的,本來我想找她……”

“沒什么的?!睂幷婊琶Υ驍嗨骸斑@是你的事,不必告訴我。我今天回來以后根本就沒有在想這件事?!?

一陣沉默。

白玉堂揉揉額頭,露出一個微笑:“你就帶著東西先進去和唐鳳會合,先把自己的事兒辦了,不用為了我們做這些?!?

寧真道:“既然是朋友,你和展昭也幫了我們不少忙,讓我們幫你們一次又何妨?”

白玉堂道:“若是別的事都好,單是扮成舞女進府這一樁,無論如何,絕不可以?!?

寧真道:“為什么?”

白玉堂一陣肝疼,他怎能讓寧真為了幫他去歡場中逢場作戲?他只搪塞道:“只因你是長年習武之人,而且功力不弱,在場的賓客也都是些練家子,在他們面前舞劍,一定會識破了你的身份?!?

寧真道:“你誤會了,我只會使劍,不會跳舞,怎會去舞劍?鳳兒說只要我一進府,她自然會接應我,到時候我再扮成府里的下人。這兩日進門的下人多,想來可以蒙混過關。”

白玉堂松了口氣:“看來是我多想了。這么說,你還是打算去找沈柔?”

寧真的聲音雖小卻很堅定:“我說過的事情,就會做到?!?

“嗯,”白玉堂點點頭,小心說道:“那……如果一定要去找她呢,我覺得,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找她說,我和她畢竟相識一場,應該能說上話?!?

“不介意。”寧真立刻道:“你說的對,你們比較熟?!?

“嗯。”

“嗯,那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回房了,告辭。”寧真一口氣說完,然后一陣風似的回了房間,留給他一個背影。

“等我消息。”白玉堂沖她遠遠喊了一聲。寧真的好意相助令他十分感動,可他總覺得寧真似乎并不愿與自己太過親近,而對沈柔,她也并不在意——想到這里,他又悵然若失。

翌日巳時一刻,海月樓剛剛從安靜中醒來,漸入繁囂。

張媽媽一邊拿面小銅鏡子顧盼著那張剛剛涂過脂粉的臉,一邊招呼著姑娘伙計們忙活起來。見白玉堂匆匆走來,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彎了起來,把鏡子往袖中一收,遠遠的揮手喊道:“哎呀,白公子,您是來找柔柔吧?”

白玉堂道:“對啊,張媽媽早,柔柔姑娘有空嗎?”

張媽媽嗔道:“這是什么話?柔柔昨兒就傳了話,除了白公子您,什么客也不接,快上去吧。”白玉堂摸出一錠雪花銀放在她手心里,她更是喜笑顏開:“柔柔對您可是一片癡心吶。”

沈柔正在鏡前簪花,聽得白玉堂的在門口問萍萍:“柔柔姑娘起了嗎?”忙把花兒簪在發髻旁,又對著銅鏡瞧了瞧,迭著碎步迎了出來。

白玉堂見了沈柔,直言道:“柔柔姑娘,白某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沈柔挽他到桌旁坐下,道:“公子言重了。何事?”

白玉堂道:“聽聞姑娘今晚要帶著舞班去文府舞劍,可有此事?”

沈柔打開桌上的湯盅,給他盛了一碗羹,緩緩道:“是有舞班要去,不過不是我帶著去。”

白玉堂道:“是,想來是消息錯了,你的腳傷怕是還沒痊愈,不便走動?!?

沈柔道:“那舞原是我教習的,本來是打算帶著舞娘們去,可腳傷未愈,我想多休養一陣,便讓萍萍帶去?!?

白玉堂道:“我有一個朋友,十八九歲一個姑娘,想混在舞班里進府,不知能否帶她進去?”說著拿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這是我朋友的一點心意。”

“白公子,”沈柔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你是爽快人,我也就開門見山了,捎個把人進去,不難;但如果白公子對文府有什么企圖,還是打消念頭為好。”

白玉堂道:“哦,姑娘為何這樣說?”

沈柔道:“你昨晚花了兩千兩銀子,卻一心只想灌醉我,可見不是為了我來的。后來我就在想是為什么。想起你曾把話題引到文府頭上,又提到他府里的什么寶物,我就知道你必定是打聽過了,文老爺和我來往甚密,所以才來接近我,要么就是想讓我酒后吐真言,從我口中打聽文府的秘密;要么就是想趁我喝醉去文府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事后就算文府或丟了東西或出了什么亂子,反正誰都以為你是在我沈柔身邊,誰都不會懷疑到你身上。我猜得對嗎?”

白玉堂看著她,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姑娘不但酒量極好,而且聰慧過人?!?

沈柔一笑,叫萍萍進來,把那疊銀票往萍萍手里塞了,又叫她從外間柜子里拿出一套石榴紅裙,并找來一張素色的包袱巾子。沈柔親自把裙子疊好,系上包袱,對白玉堂道:“這是舞娘的衣裳,讓你朋友換好這身衣裳,妝容艷麗些。今日酉時舞班的馬車會經過水磨街,她就站在如意珍珠坊旁邊的巷口,到時候萍萍會招呼她上車?!?

白玉堂道:“多謝?!北阋ツ?。沈柔卻將包袱繞了個圈,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走近白玉堂道:“文庸是心狠之人,手下高手眾多,如今他對你已有所防范,若你還要以身犯險,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白玉堂對她笑了笑:“多謝柔柔姑娘好意提醒,不過這文庸嘛,我還真不怕。”

沈柔卻不依不饒的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子,仰頭看著他:“你雖不怕,我卻舍不得讓你去冒這個險。你今日就留在這兒吧,我讓人把這身衣裳給你朋友送去便是了。”嬌聲軟語間,鼻息微微掃過白玉堂的下巴,眸子里更像是漾著一團火。

白玉堂略一低頭,那閉月羞花之貌就近在眼前,實在很難讓人不心動。他看著沈柔,柔聲道:“我不能不去,因為我約了朋友?!?

“朋友?”沈柔俯首貼在他胸口,問道:“也包括你剛才說的那位姑娘嗎?難道公子是放心不下她?”她的手不知什么時候已從白玉堂的脖子上滑了下來,柔若無骨般鉆進他的衣袍里:“難道……她比我好?”

很少有男人能在她的撩撥下不動情。當她感覺到白玉堂逐漸加快的心跳和不再沉穩的呼吸,她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甜笑。

只是她突然聽白玉堂道:“無論她好與不好,我都喜歡上她了,很喜歡?!彼穆曇魷厝岫V定。

沈柔聽到這句話,就像被蛇咬了一口,忽地離開白玉堂的身體,后退兩步,眼神明暗不定地看著他。幸而臉上敷了脂粉,臉色才不至太難看。

“呵,”沉默了一瞬,沈柔突然冷冷一笑,問道:“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對你破口大罵,還把你從這屋子里攆出去,張媽媽會把我怎么樣?”

白玉堂頗有歉意道:“你莫生氣?!?

沈柔卻自言自語答道:“最多也不過是把我關在房里,餓上幾頓飯而已,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樣。畢竟我還是她的搖錢樹,別的姑娘不敢做的事,不見得我就不敢做?!?

白玉堂正不解其意,沈柔突然用力推他一把,用幾乎整層樓的人都可以聽見的聲音發出一聲嘶吼:“白玉堂,你真不是男人!”

萍萍慌張地推門進來道:“柔柔姐,怎么了?”

沈柔紅著眼,不依不饒推攘著白玉堂,劈頭蓋臉地罵:“什么了不起,不過就是個繡花枕頭!你給我出去!”

白玉堂沒有絲毫抵抗,步步后退,任由她聲嘶力竭地罵著,發狂般把他推到門外。門外已迅速圍過來一堆看客。

萍萍又驚又急,去拉沈柔的手,勸道:“柔柔姐,這么多人看著呢,你別……”

“老娘今天不伺候了!”沈柔一把甩開萍萍,轉身拿起茶壺朝白玉堂扔去,那茶壺立刻“砰”地在白玉堂腳下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地,也濕了白玉堂的鞋。

似乎還不解氣,又拿起包袱狠狠砸在他身上:“帶上你的東西滾!”

這動靜太大,張媽媽帶著幾個伙計忙不迭地從樓下跑上來,見此情景,痛心疾首地大呼:“這是做什么呀?!怎么這么對客人吶。”又趕快給白玉堂賠不是:“白公子,這死丫頭平日里慣壞了,您可千萬別生氣!回頭我親自挑幾個乖巧懂事的服侍您。”

沈柔繼續罵道:“臭男人,還不滾!”

“瘋了吧你!”張媽媽罵道,示意兩個伙計將沈柔拉進屋去。

轉過屏風的一瞬間,白玉堂看見她臉上有笑,還有淚。他終于明白,沈柔剛才自問自答那些話,不過是為了讓他安心。

“這女人……”他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痛,在周圍一片指指點點和嗤笑聲中,緊緊抓著包袱,一言不發,沉著臉走出了海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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