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花眠每個月大半開支都花在打點那些奴才上了,否則以燕嬪對她的態度,那些奴才早就欺壓死她了,連大竹這些跟著她的宮人也常受欺負。
這會兒一聽照花眠要三個月沒進項,偏殿一片愁云慘霧。
站在大竹身邊的小松看著首飾盒里寒酸的碎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答應,您都窮成這樣了,我就做做好事去正殿伺候吧,給您省點銀子。”
這話一出,偏殿里靜了靜。
大竹不可思議地看向小松,站在門外的阿福和阿貴也滿臉驚訝。
照花眠捏著袖中的銀票,那是早上玄衣男子匆忙塞給她的,她正打算拿出來,先聽到了小松這番話。
好嘛,她才剛落魄就有人急不可耐要拋棄她了。
她反倒淡定起來,慢慢走到靠窗的矮榻邊坐了,窗外一株紅杏開得燦若云霞,她看都沒看小松一眼,“去正殿?想必你早就攀上燕嬪了,也好,去罷。”
這話一出,小松反倒愣了。
她以為照花眠是個鵪鶉性子,聽見自己要走一定委屈氣憤,沒想到她竟然不緊不慢的,好像并不在意自己離開。
話里還指著她早就背棄主子了。
“哼。”
小松一揚脖子,飛快行完禮就往外走,動作神態間全無尊重。
大竹憤憤不平,正要說什么,忽見照花眠的目光從窗外轉進來,那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帶著窗外明媚的光,一點點照亮。
她狠狠驚艷了一把。
早知道自家這位不得寵的主子生得雪膚花貌,可她平常總是鵪鶉似地低著頭,氣質全無。
乍一見她神態從容、檀唇含笑的模樣,實在美艷不可方物。
“小松走了,你們三個要是想走也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啊?”
大竹回過神來,急匆匆道:“奴婢那里還攢了幾吊錢,我去拿來湊一湊,先把這三個月熬過去再說!”
說罷就要往外走,那阿福和阿貴在身上摸了摸,露出尷尬又無奈的神情。
宮女們就是儉省,還能攢下幾吊錢,他們這些太監花銷大,沒到月底例銀就花完了,這會兒兜比臉還干凈。
“主子,等這個月例銀發了我們一定勒緊褲腰帶……”
照花眠瞧著他們這樣卻笑了。
看來她人品還可以,四個宮人只走了一個,比例不算高。
“大竹,你不用去拿了。”
照花眠忽然叫住大竹,將袖中的東西拍在桌上,氣定神閑。
正往外走的大竹回頭一看,瞪大了眼珠子——
銀票!
那是一大摞白花花的銀票!
“這些銀票,你們一人拿一張吧。”
每張銀票上清清楚楚得寫著一百兩。
大竹等三人以為自己聽錯了,震驚地看著照花眠。
見他們不動,照花眠索性直接站起來,把銀票往他們一人手里塞了一張,“這是獎賞你們忠心待我的。從今天起,我照花眠再也不是那個沒錢沒權的小答應了,你們跟著我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
“相信我么?”
看著那一大摞實實在在的銀票,大竹等人點頭如搗蒜,“主子,你什么時候去出賣美色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他們橫看豎看,從家世到位分到品貌,照花眠的長處也就剩出挑的美色值錢了。
照花眠:“……”
夜深人靜,照花眠獨自躺在碧紗帳里想起玄衣男子的話。
“微臣來得倉促,身上沒帶太多銀兩,這兩千兩銀票公主先拿著,免得在南朝宮中吃苦。”
“待微臣和一眾使臣商量好計策之后,一定立刻將公主接回北國!”
那玄衣男子自稱是北國使團的副使,名叫莫庭策,據他說,北國這些年不斷向外擴張,國家實力越來越強,內亂也越來越多。
距離照花眠的父親照鼎文被派來南朝之時,已換了兩位皇帝,如今的北國皇帝姓照,是寒門出身。
他上位后正愁親族不旺不像那么回事,忽被心腹大臣提醒北國還有一個留在南朝許久的小小使臣也姓照,皇帝大喜一查照鼎文的家譜——
好家伙!這照鼎文有個族侄的名字好耳熟啊,不正是朕的爹嗎?
遂一夜之間照花眠作為北國皇族唯一的女子身份陡然尊貴,成了北國唯一的公主——
實際上應該是大長公主,按輩分北國皇帝得喊她一聲姑姑。
莫庭策還說,“為了保護公主的安全,臣在宮中安插了幾個好手,若公主有需要隨時可以召喚他們。”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要不……試試?
這個念頭剛從腦中冒出來,正殿方向響起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