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撇著馮天湊,見他遲遲不語,嚴莫離清清嗓子,小聲說:“皇上給予各位幾分薄面,沒的當做不知的道理,還是早些拜會方為上策,莫讓皇上失了威嚴。”
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幾個公子提著長袍你追我趕的往樓下跑。嚴莫離輕拍下馮天湊肩膀,極盡溫和的安慰道:“我扶你過去,權當為了總督。”
“啊?啊啊!”
馮天湊雙眸放空,根本沒聽清嚴莫離的話。嚴莫離使個巧勁半推半拽的把人拖到對面花樓,剛一上去便看到地上跪了一排,嚴莫離也識時務的跪下,包括按下還在迷糊的馮天湊。
嚴莫離雖說進不了仕途,可對朝堂之事還挺好奇。聽說小皇帝商墨染年滿十八,過了元春節便要親政,而振疆王西門政會歸還軍權只掌文官,這樣一來,振疆王的勢力必定會削弱,那政局也會相應變動。
想到這里,嚴莫離偷偷抬眸,想看看商墨染到底是個什么模樣,竟這樣好命生在帝王家。定睛望去,卻對上人群正中間端然而坐之人,那眼眸墨黑不見底,自有一股子威壓。嚴莫離心一跳,忙低下頭,暗道果然是帝王之相,凡人不可比擬。
商墨染對突然過來請罪的一干人本不在意,他出宮純是心情不暢,想來湊個熱鬧散散心,可西門政居然指派十幾個王孫貴胄陪同。
明為陪同,實則監視,好明目張膽!
商墨染側頭看眼站在人群最后的西門君卿,嘴角慢慢上揚。“這跳舞的花娘屬實不錯,不如你們掙個頭彩,許與你們如何?”
“陛下有所不知,這淳于丹賣藝不賣身,聽說性子極為剛烈,多少王孫一擲千金都不得見。今兒個若不是陛下到此,我們也沒有眼福一覽絕妙舞姿。可若說讓她屈尊為妾,她是斷不會同意的。”
“這天下竟還有朕辦不到的事。”商墨染涼涼回道。
那人自知說錯話,“噗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喊饒命。商墨染擺擺手,指尖一轉指向西門君卿。
“君卿,你也這般認為?”
西門君卿忙小步上前,態度謙恭深深作揖。“皇帝乃九五之尊,天下為陛下所用,臣民為陛下之子,陛下所言為天命,天命不可違。”
“好個天命不可違。”商墨染朗聲大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朕倒是沒想過振疆王的公子會這樣識大體。”
“家父常常教誨草民聽君命分君憂。”西門君卿雙腿屈膝,白皙的額頭貼上地面,恭敬之極。
商墨染冷笑,目光再次落在嚴莫離頭上。“君卿,你還未曾婚配吧?”
西門君卿遲疑下。“不曾。”
“振疆王掌管朝中大權卻未曾予你一官半職,而你兄弟都是朝廷肱骨,他對你屬實不上心吶。”
“陛下明鑒,家父對陛下一片忠心,舉薦都是文韜武略之才。草民學淺,著實拿不出手,不敢與各位哥哥比擬。”
“此話可當真?”
聲若蚊蠅的一句反問落到西門君卿耳中和那千金板斧一樣重。皇上這話已不單單是試探了,而是誅心。
父親西門政自詡是國家基石,并不把皇帝放在眼中。可這些年來,皇帝暗中培植勢力,眼線更是遍布全國,若是哪一方有異動,皇上定然最先知曉。近兩年,父親久居高位,身邊竟是些諂媚奸邪之徒,曾經的自制和警醒拋之腦后。殊不知,皇帝蓄勢待發,正想踏著西門一家的尸骸立威警世!
“草民愿以項上人頭發誓,此言句句肺腑。”西門君卿再次扣頭,自知是躲不過這一劫了,若是娶一個煙花女作夫人,父親定會氣如斗牛。
“好!”商墨染大喝一聲,隨手一抬,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