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打我一頓吧,只要你能出氣。”
這句話,其實原本是陸瑾鈺的慣用臺詞,并不是她的。
陸瑾鈺6歲那年父母雙亡,之后便搬進了華公館。
當時他的監護人陸秋旭在日本讀書,所以大部分時間,他是和蘇恩念以及她的姥姥還有保姆裴姨一起度過的。
在華公館呆了半年后,他在蘇恩念的勸說下重讀了一年級。
卻不想,在上學的第一天就和同學發生了爭執,將三個小孩兒打的鼻血直冒。
那三個小孩兒,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陸瑾鈺母親槍殺父親然后自殺的事。
小孩子不懂事,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么,于是編了兩句歌謠嘲笑他。
“老媽把老爸打死了,陸瑾鈺一把年紀上小學了。”
但是陸瑾鈺是懂的,他不僅懂,他還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面對了兩次死亡,見證了四個人的離世。
于是憑著年齡和身高的優勢,他輕而易舉的暴打了三名生事者。
家長找到班主任,班主任給陸瑾鈺的家長打電話,來的卻是從同一棟教學樓上六年級三班跑下來的蘇恩念。
她一來,就沖著那三名氣哄哄的家長深鞠一躬,道了歉。
但三名家長見自己孩子被打的鼻青臉腫,不想輕飄飄的一句道歉了事。
其中一人揶揄道:“呦,這大人不出面派個小孩子來賣可憐嘍。我兒子還這么小,受了這么重的傷,治不治得好是一回事,就算治好了,以后萬一留下什么后遺癥,是你一個小孩子賠得起的嗎?”
蘇恩念沒有聽懂,只是把原本已經彎成九十度的腰,又向下壓了五公分。
另一人道:“好啦好啦,別鞠躬了,還是給你們家長打個電話商量下醫藥費吧。”
這次蘇恩念聽明白了,她直起身,剛要從書包里摸手機,又忽然想到陸秋旭這周有考試,不能讓他分心。
而她和陸瑾鈺的零花錢都不少,兩人每周加起來有一百塊,她還有些積蓄,應該夠這三人的醫藥費。
于是她問:“阿姨,您說多少錢,我現在給你。”
她都開口了,三個大人也不裝了,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后得出一個結論,一人五百。
而蘇恩念的積蓄只有一千。
她猶豫了一下,從書包里掏出錢說:“阿姨,我只有這么多,剩下的下個月給你們行嗎?”
剛才蘇恩念說要賠錢,這三名家長認為她是真的有錢。
畢竟從穿著上來看,她和陸瑾鈺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兒。
更何況,她們其中一人還爆料說,陸瑾鈺就是曾經的星城首富陸辰逸的兒子。
雖說父母雙亡,但他可是要繼承陸氏百分之六十股份的人啊。
這樣的一個金寶寶,她們要的已經很仁慈了。
于是三名家長一致不同意,插著腰往班主任辦公室一杵,和她杠上了。
蘇恩念都快急哭了,她想給姥姥打電話,又怕姥姥再受刺激,想給裴姨打電話,又怕裴姨給陸秋旭告狀。
只能一遍一遍的保證,“我下個月一定給你們,一定給。”
連年輕的班主任都看不下去了,勸道:“我看算了吧,三個孩子傷得也不重,要不我幫陸瑾鈺先把錢墊上,你們別為難孩子了。”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家長們頓時覺得自己的人格遭到了侮辱,說得好像他們趁機敲詐似的。
其中一個家長尖著嗓子嚷,“班主任,話不是這么說的。我們有為難他嗎?我們只是在索取自己的損失,正常要求賠償。不能沒有父母,我們就得同情他,吃啞巴虧吧。”
“就是。”另一個家長接腔道:“我們也沒讓他磕頭認錯什么的吧,他要是真給我跪下了,你再說這話也……”
她話還沒說完,蘇恩念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