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輕松了，皇帝不一定輕松，國家困難了，皇帝也可以活得很瀟灑。

皇廷內(nèi)殿，崇禎皇帝還在加班加點，多疑而不決的性格，讓他的工作強度居高不下。

或許是魏忠賢腌黨對他的影響太大了，書上得到的知識不一定有用，但是真實的經(jīng)驗對于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影響就真的很實在了。

………………

“孫傳庭？！這么晚了，他過來做什么？”

聽著侍衛(wèi)的稟告，崇禎停下了手中筆的動作，疑惑道，不過旋即就過了猜測，畢竟孫傳庭大學(xué)士一直是忠臣良將的典范，深夜到來，必然是有著什么大事發(fā)生了。

要知道，深夜入宮是僅此于當(dāng)初張居正敲打皇鼓的事情的。

肯定是大事，而且還多半是不好的事情，想到這里，一股焦躁煩惱的氣息就涌上了心頭。

多年的積累，讓他有點emo的傾向了，只是一直掩飾的很好，這是帝王家的基本修養(yǎng)，在皇子的時候就有人專門教導(dǎo)過他的。

為什么？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從坐上去之后就各種事情不斷，沒有過過什么安心的日子，甚至還沒有他的皇兄天啟帝輕松。

難道是當(dāng)初皇兄沒那么有責(zé)任心嗎？

剛開始崇禎皇帝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只是隨著局面的愈加惡劣，讓他不得不承認，未必哦。

是人的問題。

當(dāng)初天啟帝的操作更加像是黃老之學(xué)的無為而治，黨爭不斷，卻又治理國家的能臣不被埋沒。

魏忠賢，或許該不該殺，什么時候殺，如何用人，君王之道，中庸，平衡，王霸，殺伐，冷血。

沒有什么是絕對的，用好了，可以以儒家治國，可以以法家治國，可以以殺伐之道治國。

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能自已！

………………

君王該承認自己的錯誤嘛？至少，崇禎皇帝認為，可以，但是以目前的局勢不行，他需要僅存的威信去維持一些東西，例如體面。

只有漢武帝那種牢牢把握住國家權(quán)柄的有為之君，才能夠，才夠膽下那種可以在歷史書上留下大大筆墨的罪己詔。

崇禎皇帝很明顯，不可能具備做這種打臉的行為的條件。

建奴來襲？

宮廷并沒有收到任何相關(guān)的情報。

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有，而是沒。

不管哪一個，對于崇禎來說都不缺什么好事情。

孫傳庭的人品有問題，從過往的表現(xiàn)來看，不是的。

或許，戍守邊疆的大軍們有了失職的可能。

一時間，崇禎坐在黃色案板墊子上，臉色通紅，縮在袖子里的收青筋暴起。

“消息從何而來？屬實嗎？！”

“臣以身家性命做擔(dān)保！”

崇禎掙扎式地詢問，孫傳庭認真地回答。

氣氛，很凝重。

“好，容朕讓兵部和內(nèi)閣了解清楚情況之后，再做定奪！”

“恐怕沒有那么多時間了，東北邊疆到這里最起碼一個月的時間差，皇太極的輕騎兵，可能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睂O傳庭搖了搖頭，對事件做出了結(jié)局的預(yù)言：

“這一次，錦州防線再也阻擋不住皇太極的步伐了，北部戍守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必然被破開。臣只是希望陛下早做準備，免得步了當(dāng)初瓦剌一樣的情景?。。　?

瓦剌？！

崇禎瞳孔一縮，那可以說是大明王朝建國以來，離亡國最近的一次了。

那一次有著于謙，這一次，如何，一股壓迫感涌上了心頭，臉色在血壓的作用下，更加紅潤了，青筋在太陽穴附近波動著，隨著劇烈的呼吸。

時間緊迫！

又是一次天啟之后的失敗嘛。

又是一次打擊。

當(dāng)了皇帝已經(jīng)有了不少年份了，疆域的地圖自然而然出現(xiàn)在腦海里，從北部蒙古穿插而來，沒有什么防御體系了。

“我說我知道了，軍國大事，豈可兒戲！！！”

獨斷，多疑，猜忌，不決。

崇禎皇帝臉色惱怒，一臉強硬，聲音低沉，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妙感覺。

“………………”似乎是預(yù)料之中的結(jié)果，沒有多少偏差，但是，還是感覺到很難受，心痛的感覺，臉色平靜，沒有任何的波動，仿佛在做著無關(guān)緊要的宣講一般，是屬于拿多少工資干多少事情的那種，哪怕多一點點的責(zé)任外的事情，都不知道是什么。

“臣下知道了?！?

無言的嘆息，正視著崇禎帝，甚至于有一種錯覺，把當(dāng)今圣上看得不好意思，扭轉(zhuǎn)了腦袋。

然而，沒有，最后的尊嚴與圣明還是留給圣上吧。

孫傳庭正了正衣服，俯首而退。

這一退，不知道要退多遠，可能會退出去朝堂之外了。

退到了門檻處，孫傳庭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崇禎，只見他正閉著眼睛，眉頭緊鎖，臉色復(fù)雜，通紅。

不管是于心不忍，還是為了國家社稷，今天就再出一點力氣把，此后，恐怕也就如此了，不會再有機會了。

“陛下所關(guān)注的廣陵李源升，確實是一個人才，臣下愿意舉薦，認為可以破格任用，”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孫傳庭最后弓腰一拜，在宮廷太監(jiān)的引導(dǎo)下，離開了。

………………

腳步聲不知道消失了多久，復(fù)雜的崇禎皇帝才睜開了眼睛，松開了緊握的雙手，，咬緊的牙關(guān)有了一點松動。

“額_……嗯…………李源升是誰？！”

看著空洞洞的門檻，只剩下當(dāng)值太監(jiān)了，用著不太順暢和沙啞的聲音疑惑問道？！

作為國家元首，國家大事，私人問題，要接觸和處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東西都會忘記。

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才，他不可能沒有記得的?。刻貏e是現(xiàn)在國家正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中。

有能力的人，品德不行，他未必會用，但是，沒有印象的荒唐廢物行為，他不可能出現(xiàn)的。

“皇上，是您特意交待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養(yǎng)性要接觸和保護的那一個青年？！”

這些資料，自然是早就被駱養(yǎng)性傳遞了上來了，以供需要時，皇帝查看。

這些小事，除非皇帝提起，不然不會有太監(jiān)去主動提醒，萬一只是不重要的一時興起，那就很尷尬了，吃力不討好??！

不知為何，大學(xué)生孫傳庭認識那個年輕，并且評價頗高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