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橫天而行，每一片龍鱗都熠熠生輝，龍吟聲震懾四野。無盡的龍氣升騰，縈繞于劍身之上，整把劍看起來璀璨無比。

劍光斬落，觀戰的六人心中都是一寒。若是讓他們對上這一劍，多半要直接飲恨。

而衛楠只是抱臂站在原地，甚至都沒有動彈。身后的氣血汪洋中一陣翻騰，無頭的刑天走出，緩緩伸出了左手，直接握住了劍刃。

金燦燦的劍刃上任何一道龍氣都足以蕩平一片山脈，在這只大手中卻再難寸進。衛楠不再保持抱臂的姿勢，而是同樣伸出左手，做出了一個握拳的動作。

“噌......咔吧。”

巨人的大手緩慢而堅定地合攏，劍刃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僅僅僵持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劍刃就碎裂開來。金色劍氣化作光雨向四周激射，像是有一場盛大的流星雨降臨此地，遠處的山峰都被貫穿、削平。

老皇叔收起手中已經只剩一個劍柄的斷劍，兩只有些干瘦的手掌探出袖袍，青筋迸起，蒼勁有力，作龍爪之形，龍爪中央是太皇秘術的印記在閃亮，燦金色的流焰呈絲帶狀在指端流淌。

衛楠深吸一口氣，右拳緩緩收至腰間，心臟如擂鼓般跳動，僅僅是心臟搏動的聲音就讓旁觀的幾人一陣不適。他體內苦海的海面沸騰，氣血如汞，右臂的肌肉虬勁，青筋如樹根般凸起交錯，拳上赤色的血焰熊熊燃起，同樣的一枚龍形印記點亮。

太皇秘術的對決，拳與爪相撞。

拳爪甫一相交，強烈的沖擊波便向四周擴散。方圓幾十里內的浮云都被掃蕩一空，像是棉絮被粗暴地扯碎。夏皇等人只覺一陣罡風撲面，不得不運轉法力相抗。

第一次碰撞過后，兩人都沒有僵持角力，而是選擇先抽身后退，然后借勢再次揉身而上。兩人像兩股洶涌的浪潮相互拍擊，一浪高過一浪，戰場中心的能量波動也越來越讓人心驚。

衛楠腳踩行字秘，道圖在空中展開，身形不斷閃爍。老皇叔也使出了《太皇經》中的金龍游天步，化身游龍在空中輾轉騰挪，卸去對面傳來的狂猛的勁力。金龍與赤龍相互撕咬，半空中時不時有鮮血灑落。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就只能看清一金一紅兩個光團不斷交錯碰撞后又再度分開，即使以下方六人大能級別的目力也只能勉強跟上兩人的軌跡。

又一次的碰撞后，老皇叔喘著粗氣，眼里像是有火苗在燃燒。他一言不發，只是閉目調動體內的氣血。他的發絲由白轉黑，本來略微彎曲的身體也變得筆直，已經有了褶皺的皮膚重新變得晶瑩，整個人此時顯得英武不凡。

他的氣勢進一步攀升。再次睜眼時，目中的火苗已經化作烈火，如同他的戰意一般熊熊燃燒。

他已經很多年沒這么與人動過手，為了能多活一些年月，平日里都是以老邁的形象示人。但事實上，他的壽元還沒到要枯竭的地步，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恢復年輕時最巔峰的姿態。而此時，在這樣的高壓戰斗下，他真的捕捉到了一絲突破的契機。于是，他徹底放開了對自身的限制，想要在這一戰中找到成圣的路。

“哦？打到第二階段爆種了嗎？”衛楠嘴里說著其他人聽不懂的話，興致也高昂了起來。輪海上方的氣血大日燃燒得愈發熾烈，外溢的血氣如狼煙般滾滾而上。他四肢與胸腹都在微微發光，散發出的氣息也驟然提高了一個檔次，真的有如一只蟄伏萬古巨獸自深淵中蘇醒。

“竟然還能更強嗎？”朱雀教的長老面色凝重，感覺自己的身軀都在這兩股威壓下微微顫栗。

他此時已不再提衛楠不是圣人的可能。他是見過教內自封起來的斬道級別活化石的，跟天上這兩位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他甚至懷疑，大夏的這位皇叔是不是也突破了圣人境界。

“族叔他，想要借機突破嗎？”畢竟是親叔侄，在老皇叔戰力全開的那一刻夏皇就猜出了他的想法。夏皇眼中期待與擔憂混雜，族叔畢竟老了，雖然在戰斗中能強提氣血，但后繼可能會乏力。他真的能在這一戰中逆天成圣嗎？

不管下方幾人作何想法，空中的兩人此時都是戰意正盛。他們都在默默調息，只為了能以最巔峰的姿態與對方碰撞。

就這么安靜地對峙了幾息時間，某一刻，兩人突然默契地撲上，再度廝殺在一起。

戰力完全放開的衛楠著實恐怖，這一次，他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他的拳頭砸在老皇叔的身上，每一拳都是筋斷骨折的結果，而老皇叔一爪卻只能堪堪抓破他的表皮，留下幾條微不足道的血痕。若不是斬道級別的生命力在不斷治愈著身軀，老皇叔早就被他錘成了一灘爛泥。

戰不多時，衛楠一拳轟出，老皇叔被他打得倒飛，向后接連撞斷十幾座山峰，最后嵌進了一處較厚的山壁內。蛛網般的裂縫向四周蔓延，鮮血染紅了他的蟒袍。

畢竟不是仇人間的生死相搏，衛楠并沒有追擊，而是立身于半空中，等著老皇叔調整好狀態。難得有一個能過上幾招的對手，他還不想這么快結束戰斗。

老皇叔深吸一口氣，雙腳一蹬背后的山崖，再次撲上。他須發皆張，眼中的火焰愈燒愈旺，與衛楠戰至癲狂。這次的戰斗燃燒著他本就不算太充盈的氣血，如果不能從中窺得前路，他要不了百年就會坐化于歲月中。

但可惜，強盛如烈火的戰意也難以彌補硬實力上的差距。他一次又一次被打得倒飛，撞破成片的山體，略微喘息后又再度撲上。他身上的波動還在慢慢變強，似乎真的要捅破最后那一層阻隔了。

“這位的戰法，好生......蠻橫。”陰陽教的王長老瞠目結舌。在他眼里，那位圣人好似一頭蠻龍，在橫沖直撞。老皇叔修煉的《太皇經》可是號稱攻擊力第一的經文，卻完全難以匹敵他的攻伐。

夏皇此時已經無心開口，只是憂心著看著那道像球一般被打來打去的身影。對于自家叔叔剩余的壽元他是清楚的，雖然其身上的氣息在不斷變強，但他擔心族叔撐不到突破的那一刻。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終于，老皇叔身上的氣息如火山般噴發，突破了那阻隔，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他長笑一聲，眉宇之間都是暢快：“道友，再接我這一式如何？”

金龍巍峨的身軀在他身后盤蜷，龍須飄蕩，龍首沖著衛楠發出了無聲的咆哮。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衛楠在心中暗笑。老人家突破的時間很不巧，他剛剛一直在運轉頗為生疏的皆字秘，此時正好觸發了。

天地間莫名的道則垂落，一股神秘的力量加持在他身上。他的一切屬性都翻了十倍，氣息以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速度暴漲，濃厚的威壓覆蓋了整片天空。

圣崖上大成圣體教授的拳意似乎也在這一刻融會貫通，他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刻都不一樣了，一股無敵的“意”彌漫開來，仿佛天上地下沒有什么能夠抵擋。

沒有多言，一拳遞出，拳印擦著老皇叔的身子而過。

“砰......轟隆隆。”

視野范圍內可見的山峰全部塌陷，大地上出現了一塊拳印形狀的盆地，霸道至極的拳意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