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的這位族叔作為老一輩的王者，無論是對大道的理解還是棋術上的造詣，自然要是要高出黎云棋許多。衛楠與他對弈良久，也未能取得什么優勢。

突然，一名侍衛匆匆跑入，俯身在夏皇耳旁說了什么，后者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這些家伙，居然還未曾離去嗎？”夏皇顯得很不快，“真是像狗皮膏藥一樣惹人煩。”

“族叔，道友，”夏皇轉向正在對弈的兩人，“諸子百教的那幾個玩意兒得知道友出關了，想要拜訪。”

“諸子百教的那些家伙，還是這么不老實，”老皇叔慢悠悠地道，“道友不介意的話，倒也不妨見上他們一見，看看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也行。”衛楠沒什么意見，他來中州的本意就是要在幾大皇朝和各大教派之間游歷一番。

四人魚貫而入，依然是拓跋峻走在最前面。幾人都穿著自己家族或者門派的制式長袍，顯得很是正式，對著棋盤旁的四位行了個大禮。

“見過夏皇陛下，見過親王殿下，見過兩位前輩。”拓跋峻穿了一身青色道袍，其上繡著草木山川，并以水墨寫有五行風水之類的學說，一看就知道是源術世家的人。

“怎么，拓跋家的小子，不認得老夫了？”衛楠對面的老者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威嚴，一股久居上位才能養出的氣勢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

拓跋峻定睛望去，聲音都變得顫抖了幾分：“見......見過老皇叔。”

夏皇的這位族叔以前可謂是威名赫赫。他拓跋峻年輕時恃才傲物，自恃源術無雙，各方都要尊敬，在大夏皇城與這里的皇室子弟有了沖突。結果被這位皇叔打斷了兩條腿，像死狗一樣扔回了拓跋家。家族內的老人們戰戰兢兢，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一個勁地賠罪。

這位皇叔可是個暴脾氣，又因為不在皇位上，不用太顧全大局，所以諸子百教中很多刺頭都被他修理過。不少人因此留下了心理陰影，他拓跋峻也正是其中之一。看著那副蒼老但是威嚴不減的面容，他就覺得雙腿隱隱作痛。

“嗯。”老皇叔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無論有什么事，都等我們下完了這盤棋再說。”

“是。”

四個加起來能有幾千歲、平日里在自家最低也是個長老的人物不敢有任何意見，低眉順眼的像一群乖學生，在棋盤邊上坐成了一排。

幾人偷眼看向衛楠。這位當世圣人的外表與他們想象中有很大出入，不僅生命氣息是在場的人中最年輕的一個，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威壓。要不是幾家人的手下都說親眼看見這位不經過通報就進了皇宮，夏皇對他也十分尊敬，他們真要懷疑這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年輕。

衛楠只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象征性地點了點頭，就重新把注意力投向了棋盤。

棋盤之上，他沒能占到任何優勢，反而有些被動。這位皇叔在斬道境界浸淫多年，對道的理解十分深刻，而他修行的時間還是太短，應對起來頗為吃力。

“道友修行年月似乎不太長啊，”老皇叔手里摩挲著一顆黑棋，神態頗為從容，“進境卻如此之快，天資著實不凡，令人艷羨吶。”

衛楠沒有心思搭腔，手中白子輕輕敲擊著桌面，眉頭微微蹙起。修煉不成體系的缺點在這時就體現出來了，加上他還沒有時間將自己所學融為一爐，在肉身力量派不上用場的情況下，對上實力相近的人很是吃虧。

“老皇叔他居然能壓制住圣人，”陰陽教的長老與朱雀教的長老傳音道，“難不成他也要成圣了？”

“我看不像，這位圣人展現出來的道則應該還達不到圣境的程度，”朱雀教的長老沉吟，“難不成是在藏拙？還是手下人弄錯了，這位其實并不是圣人？”

“先繼續看看再說。”

棋盤上，黑棋已經占據了近六成的地域，金龍搖頭擺尾地耀武揚威，龍劍橫斷一界，而衛楠的白棋雖然映照出的異象眾多，卻還是被殺的節節敗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白棋快要被剿滅的時候，衛楠直接投子認負。

“道友，承讓了，”大夏的老皇叔算是個棋癡，能在這方面勝過一位圣人讓他很是興奮，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道友下次若想再切磋一局，我隨時都可以奉陪。”

“也不用等下次了，就今天吧，”衛楠淡然一笑，抓住了老皇叔的手腕，“走吧，我與道友去天外切磋一番，可別把皇宮打壞了。”

“啊？”可憐的老人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衛楠拖向了皇城外的荒郊，在衛楠蠻龍一般的肉身壓制下，他竟半點都反抗不得。

一個月前衛楠渡劫時留下的峽谷還在橫陳于此，衛楠飛至峽谷上空就松開了他。身后，幾道速度不一的流光正朝這邊飛來，顯然被留在皇宮的六人都趕過來看熱鬧了。

已經被拖到了這兒，身后還有一幫年輕時被自己教訓過的小輩在看著，老皇叔也不好意思臨陣脫逃了。何況剛剛的對弈給了他信心，讓他覺得即使是圣人，自己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道友要切磋，直說就是了，”老皇叔撫須，一副得道高人模樣，“何必如此急切呢，我又不會拒絕。”

然而，下一秒他就為自己這句話后悔了。

只見衛楠完全放開了體內的氣血，濃郁的紅色渲染了半邊天空，周圍的山脈一陣搖動。血霧一陣陣翻騰，似乎有什么恐怖的東西要從其中出來。

“來吧，道友，”衛楠扭了扭脖子，露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微笑，“我們換一種方式來論道一番。”

老皇主額角有冷汗留下，他感覺自己像是手無寸鐵的人對上了一只史前巨獸。對方還沒有動作，那磅礴的氣血就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靈覺在瘋狂預警，提醒他要遠離。但后方一幫小輩看著，直接認輸可就太丟臉了。

“道友，你先請。”衛楠此時有恃無恐的語氣，簡直和老皇叔在棋局中的表現一模一樣。

“勝負還未可知呢，誰年輕時還不是個天才了，”老皇叔在心中給自己打著氣，“說不定能從這一戰找出突破圣境的契機。”

威嚴的金龍法相在他身后咆哮，他手舉長劍，腳踩游龍，向衛楠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