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沒有看著康離開。他知道，這一次他可以信賴他的副教。這個地球人沒有別的選擇。

魔仆軍團繼續為小事動怒，但路西法讓他們等待著。他并沒有把一切都告訴他的奴仆，并沒有完全告訴他們他的心思。

不可能的，他對著自己爭辯道。不可能……是她。她不可能在那里……

這又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個和他共同游戲，較量控制心靈和靈魂的人。這個人也與他一樣，和他們一點也不像。他的敵人有可能參與此事嗎?這是一個令阿帕忒父子始料不及的策略嗎?這個猜測肯定比那一個更為合理。

然而，他暫時還不會告訴他的父親。如同康害怕梅溪牧師的懲罰一樣，路西法也害怕父親的責罰。與憎惡之神相比，他那扭曲的性格實在不值一提。不，阿帕忒暫時不會聽說此事。

但如果是她…那路西法遲早也得面對他的父親。

我必須找出更多信息。他沒有告訴康的是，無論他下次遇到佃農是生是死，都能告訴路西法，這個利用人類來掩護自己的人到底隱藏著什么真相。康并不知道，他因自己的新手臂而更與主人緊密聯系。手臂中隱含的力量強得足以摧毀她……當然要以這個人類作為祭品。康很能派上用場，但失去了他并不算什么，只要能把星源之城保護起來，尤其是免受她的侵害，一切都是值得的。

梅溪牧師嘗試讓心情平伏下來，看著下方正在等待的戰士們。

所有魔仆一同發出一聲吼叫，然后再次向彼此宣戰。金屬與金屬互相碰撞著。僅在第一瞬間，一百個找士就倒下了。血染紅了這個巨大洞穴的地板，受傷的叫喊回響著，就如音樂一般在他們的主人耳邊響著。

然而，盡管路西法十分享受這場由奴仆帶來的屠殺盛宴，但他的心思還是不斷回到先前的想法當中。不可能是她，永遠不會是她。

她已經走了，被永遠放逐了，也許已經死了。她沒有這樣的力量克服困難。

可是路西法甚是了解她，難道不是嗎?他曾十分接近她，難道不是嗎?也許只有兩個人比路西法更了解她，其中一個就是他的父親。

另外一個就是路西法的敵手……也是她墮落的原因。

路西法實在太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實在太重要了。

如果這不是他的計劃…那么他也能感覺到，她已經回歸了嗎?

森林中……

當凱斯決定他們不能再停留此地時，沒有人不同意他的想法。喬娜想把勇子使者的尸體聚集起來，為他們舉行一場體面的葬禮。但是凱斯絲毫不關心這些尸體。這些人曾想俘虜他并殺死他的同伴。因此他覺得，讓他們的尸體留在曠野，成為森林中食腐動物的晚宴，這實在是最合適不過的懲罰了。

眾人尋找勇子使者的坐騎，但奇怪的是，這些坐騎完全消隱無蹤。沒有人記得這些卡農獸到底去了哪，就連目光銳利的歐陽輝也無法找到任何蹤跡。于是大家很快就放棄了，然后騎上自己的坐騎，在死寂的深夜中策馬奔騰。

凱斯騎行時一直很緊張，不是為自己而擔驚受怕，而是為了其他人……尤其是雨鴿。康肯定已經注意到兩人的關系。這個勇子副教無疑會利用這個弱點，這段感情甚至比凱斯與弟弟的血緣關系更容易受到攻擊。

想到凱迪，凱斯回頭看了一眼弟弟被影子遮蓋的輪廓。凱迪僅可識別的面容上，掛滿一種他之前就注意到的緊張情緒。凱迪似乎對這場殺戮十分震驚，比喬娜還要震驚。凱斯曾碰巧看見他站在一具又一具尸體旁邊，頭不停地搖晃著，手指在黑暗中伸展著。這份震驚顯然纏繞著他，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凱斯哼了一聲，又看著前方黑暗的路。也許中途把凱迪撇下會好一點。他不想任何人傷害他的兄弟，也不想讓凱迪脆弱的狀態影響到以后的行動。凱斯向來知道他的弟弟在體格上并不如他那么強壯，但他一直相信凱迪有一顆堅強的心。

可是，事實證明，他一直都錯了。

他又往后看了一眼。對，凱迪看起來就像一個被鬼附身的人。如果他再沒有任何改變，就必須采取措施……

馬兒跑得越來越快，像風一樣穿過黑暗。凱迪死命地盯著前方，可是就連這個方向也有他們的影子。

隊伍中應該有五個人:他、哥哥以及其他三人。本應該只有那么多。五個人，四匹馬

可是現在，只有凱迪看的到，二十多個騎手跟隨這五人移動著。

半透明的灰白色影子在隊伍的兩邊飄蕩。閃閃發亮，若隱若現。他們有著白色

的臉龐，穿著勇子使者的胸甲與戴著守護者的頭盔。每當他轉向那個方向，都能

看得見那種不眨眼的、空洞的凝視，似乎這些飄渺的人影在等待著他開口。

然而，凱迪也不想和這些被哥哥和歐陽輝殺害的人說話，他一直在默默地請求這些陰影離開。這些鬼影不但沒有離開，似乎還向著凱迪聚集過來。幻像與苦惱的佃農保持著同一步調，騎著無形的馬奔騰前進。凱迪猜測，如果有什么動物在過程中不幸被殺，那么它們的鬼魂也會加人到隊伍當中。他緊張地輕笑幾聲，歐陽輝擔憂地看著他。

他想過告訴弓箭手他所看到的一切，歐陽輝也許是唯一一個可以理解他的人.獵人也會想到那令人不安的石碑，就如凱迪一樣，將兩件事聯系起來。

但是，假若卷發弓箭手頭腦正常的話，他肯定會立刻與倒霉的凱迪保持距離。凱迪肯定他的頭腦絕對正常，所以并不會怪責他。就連他自己也想盡可能遠離自己，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鬼影會離開他，到應該到的地方去。

對，他可以抱著這樣的希望……但凱迪懷疑自己是否有這樣的運氣。

夜幕逐漸散去，濃霧籠罩著新的一天。歐陽輝建議他們該休息一下，可凱斯卻讓馬兒與同伴們繼續前進。直到他覺得接近正午，隊伍遇見了一條婉蜒的小溪，才停了下來。小溪被樹冠濃密的大藤樹環繞著。

此刻，就連凱斯也感到了疲憊。他下了馬，又幫助雨鴿跳了下來。

歐陽輝也對喬娜這樣做了。凱迪匆匆從馬上跳下，跑到河邊喝了水。

然而，正當凱斯的弟弟伸出手觸碰清水之時，卻把手抽了回來，就像被咬了一樣。弟弟看著遠處，又回頭看著其他人。

“溪水被污染了，“他有點遲疑地說，“最好不要喝。不然的話，我們至少會得重病。”

“你怎么知道的?“喬娜問道

凱迪眉頭緊鎖，就像一個說謊被揭穿的小孩一樣。“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一些小魚……不止一條……游過。這些魚兒都死了，全身長滿斑點。好像是死于某種疾病。”

“我也見過相同的情況。“歐陽輝突然說道，“凱迪說的對，我們最好不要喝這水。“

“沒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