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刮起了大風。
病房內的玻璃窗是打開的,窗簾發瘋般四處亂撞。
林驚月異常煩躁。
她耳邊盡是呼嘯的風聲和窗簾翻飛的噪音。
真吵!
這種發呆被打擾,想睡睡不著的感覺誰能懂?
……我的忍耐力剛剛告訴我它離家出走了。
林驚月坐起身,一把掀開被子。
這時,門把手突然轉動。
門開后,她定睛一看,是位男醫生。
干凈整潔的白大褂,胸前的兜里插著一支鋼筆,長的還算清秀。
他望見林驚月的動作,隨即瞥了眼窗戶,好像明白了什么。
溫聲道:“你在床上待著吧,我來。”
而后越過病床,關上了玻璃窗。
噪音沒了,林驚月心里舒坦不少,“謝謝。”
“小事而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柳何華。”他坐在之前陸時鳴坐過的椅子上,莞爾一笑。
見林驚月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名牌上,柳何華把頭埋的低低的,撓了撓后腦勺,自嘲道:“是不是聽起來很像柳荷花……”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你的名字很好。”林驚月本打算出言安慰他一下,可是,柳何華的反應卻讓人捉摸不透。
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突然把頭抬了起來,滿臉猙獰,眼神陰冷,和剛開始判若兩人。
“你怎么了?”林驚月詫異地問。
柳何華沒有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聽說你是警察?”
這人怎么怪怪的?
林驚月反問:“我是不是警察有什么區別嗎?”
“你是警察嗎?”他重復著這句話。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任誰都會察覺出一絲異樣。
“我是警察。”林驚月承認的很干脆,她想知道柳何華究竟意欲何為。
對方面色逐漸緩和。
偌大的病房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驚月上下觀察著他,視線最終停留在了他的手腕上。
白色的衣袖下,露出了半截刀疤。
傷疤較窄,卻很直。
應該是菜刀或是水果刀造成的。
幾秒過后,柳何華猛得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又恢復到了那個白衣天使的形象。
“我看你也沒個家屬陪著,有什么需要的話,盡管讓護士來找我。”語落,柳何華大步離開,背影略帶些局促。
林驚月瞧了眼著被關上的門,面無表情,右手食指輕輕劃過白色的被單,喃喃道:“柳何華,柳華東……”
……
在物業那兒拿到鑰匙后,陸時鳴和陳辰順利進入了柳華東的家。
但奇怪的是,他家干凈的一塵不染,東西擺放的井井有條,根本不像是兩年無人居住。
二人在客廳里四處看了看,柜臺上擺放著香水,沙發上胡亂丟著幾件女人穿的衣服,衣架上掛著一件男人穿的白襯衫,茶壺正在燒水。
這里有人住,人還在!
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套著居家服的黃慧蘭走了出來,“你怎么回來……?”
看清來客后,黃慧蘭原本喜悅的表情立馬僵住,整張臉迅速垮了下來,后退幾步,顯得驚慌無措,“你們是誰?!”
陳辰拿出自己的警察證,展開后舉起,“我們是公安局刑警隊的。”
“警、警察?”黃慧蘭的雙腿開始發抖,重心不穩,用手扶了下沙發。
下一秒,她雙手捂頭,直接蹲在了地上。
她眼中泛著淚光,說話急促且含糊不清,“不關我的事,人不是我殺的,和我沒關系……”
見狀,陸時鳴已然猜出大概,“柳華東和你是什么關系?”
“他、他是我丈夫!”黃慧蘭的淚水奪眶而出,是在害怕,亦是在宣泄。
……
公安局審訊室。
室內很暗,無形中渲染出壓抑的氣氛。
黃慧蘭坐在審訊椅上,臉色發白,額頭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層細汗。
她低著頭,眼睛看著地板,雙手止不住的相互摩挲,指尖發白,顯而易見的緊張。
“啪嗒。”
右邊的臺燈被打開,強烈的燈光照射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黃慧蘭的身子一顫,下意識抬起頭。
先前好不容易安撫好的情緒,這下又崩潰了。
淚水止不住的流出。
一時間,審訊室里只有黃慧蘭的抽噎聲。
劉曉曉見她這樣,好心的送了一盒抽紙過去,“你別怕,問什么答什么就行了。”
黃慧蘭用紙擦了擦眼淚,慢慢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望向面前的女警。
劉曉曉回以一個微笑。
這倒是讓黃慧蘭安心不少。
之前陸隊說過,黃慧蘭膽小怕事,不可能殺人,但一定知道兇手是誰。
因為擔心她會害怕,進而不敢吐露實情,所以特意讓她來審訊。
等到黃慧蘭的情緒平穩下來,劉曉曉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的丈夫根本就沒瘋,也沒有被家人接走,對嗎?”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黃慧蘭支支吾吾的說。
劉曉曉靈機一動,換了個套路。
只見她彎下腰,從桌底拿出一杯奶茶,插上吸管,笑著遞給了黃慧蘭,“嘗嘗,芋泥波波的哦。”
另一邊,通過監控觀察審訊室內情況的孫濤差點沒跳起來,“陸隊,劉曉曉這架勢是想跟她交朋友嗎?!”
陸時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通過減少距離感來卸下黃慧蘭的心防,學著點。”
孫濤撓了撓后腦勺,訕笑,“嘿嘿,我這不是頭一次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