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寫完作業，正好也到了飯點。

他幫著盛了飯，“我可以跟姐姐坐一塊兒嗎？”說完，順帶把林驚月的碗推到她面前，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閃閃發光的望著她。

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就滔滔洪水，一瀉而下的架勢。

有被可愛到。

“好啊。”林驚月給他倒了杯果汁，欣然應允。

陸謹言笑顏如花，偷偷瞄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哥哥，好在對方沒什么反應。

他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可樂雞翅，酸辣土豆絲，什錦蝦仁，麻婆豆腐，菌菇丸子湯。

“哥，窩今天概回來的巧子呢？”陸謹言嘴里嚼著米飯，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

林驚月給他夾了塊豆腐，說道：“餃子有些餿，我給倒掉了，你是想吃餃子嗎？”

陸謹言搖搖頭，“不是，學校食堂頭一次做，我想嘗嘗什么味道而已。”

“以前沒有嗎？”陸時鳴問道。

“沒有啊。”陸謹言抿著小嘴，微微抬頭，“班主任上個星期突然讓我們每人帶十塊錢，要統一訂新的飯盒，說是以后每個星期二食堂里都吃餃子，用餐盤不方便。”

林驚月接著問，“你們學校的學生和老師都吃了？沒有吃出點別的東西？”

“沒有，我們班上有幾個同學還說這餃子味道不錯呢。只不過我用來裝餃子的一次性飯盒有股塑料味，我問著難受，沒啥食欲，所以就沒吃。”

“你小子運氣不錯。”陸時鳴唇角微勾，卻看不出笑意。

運氣不錯是什么意思？

陸謹言一頭霧水，他怎么覺得這氣氛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怪在哪里。

“那餃子有什么問題嗎？”這么久了，他哥和未來嫂子問的問題就沒離開過他帶回來的那盒餃子。

林驚月裝作無事發生，安撫道：“餃子沒問題，別想那么多，快吃吧。”

……

晚飯后，陸時鳴送林驚月回公寓。

因為路程很短，二人是步行。

夜空掛著一輪耀眼的弦月，繁星點點，其他樓層亮著燈火，難得的寧靜。

深秋的晚風帶著絲絲寒意，吹的人有些發冷。

陸時鳴把大衣脫了下來，披到林驚月身上，略微拉緊。

“以后晚上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冷不冷？”

不等林驚月回答，陸時鳴牽起她的雙手，摸進大衣兩側的兜里。

“你的手好涼。”

低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暗中撥動著少女的心弦。

陸時鳴的手還沒有放開，這個姿勢，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林驚月都像是被他摟在懷里。

少女一時間僵在原地。

向來聰慧敏銳的人兒，此刻卻不知或者說，不敢去回應。

她幾度想握住那雙總能帶給她溫暖的手，卻始終沒有付諸行動。

林驚月承認，她貪戀與眼前這個人相處的時間。

可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不是她該肖想的。

她現在，沒那個資格。

她會弄臟他的。

陸時鳴把他的手拿了出來，林驚月方才回過神。

“你在想什么？”陸時鳴知道，懷里的女孩兒，剛才在發呆。

他不急。

時間很長，他等得起。

“沒什么，走吧。”林驚月低著腦袋，率先邁開步子。

陸時鳴也不追問，默默跟了上去。

二人的步伐很慢。

林驚月：“小言的學校，如此大費周折的讓學生吃餃子，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配合今晚在餃子里發現的東西，不難猜出個大概。

高明，卻也最是泯滅人性的毀尸手法。

林驚月眼神冰冷，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低氣壓。

連帶著秋夜的晚風，更加寒氣逼人。

不知不覺，到了公寓樓下。

“小言一個人在家，你快回去吧。”林驚月順勢準備脫下大衣，還給陸時鳴。

誰料手剛從兜里伸出來，就被陸時鳴一把握住，“不錯，總算是暖和了。”

林驚月恍惚了一下，瞬間就被帶入了陸時鳴的節奏里。

“我送你上去。”

她愣愣的被陸時鳴帶進了電梯。

這小姑娘，查案子的時候比誰都精明，現在怎么看著呆頭呆腦的。

陸時鳴臉上漾出一抹笑，捋了捋林驚月頸邊的頭發，“你說我要是綁架犯，你得被我抓走多少次了？”

明明是玩笑話，怎么從他嘴里出來，就變味兒了呢。

少女的臉蛋紅紅的，身旁的男人許是發現了，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里，暗暗勾了勾唇。

得意，歡喜，更多的是寵溺。

把人送進家門，陸時鳴這才準備離開。

他接過了女孩兒還給他的大衣，下了樓。

回去的路上，腦海里有兩樣東西揮之不去。

分別是他接過大衣時女孩兒的那句“外面冷，把衣服穿好。”和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的關心。

林驚月公寓樓下，陸時鳴沒有立即走，而是獨自駐足許久。

眼中所見，乃天上明月。

……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警局就接到了報案。

報案人是對夫妻，男的叫徐克長，女的叫白茗。

他們聲稱自己的小兒子徐明于兩天前消失不見，電話不接，微信消息不回，如同人間蒸發，了無音訊。

夫婦二人起初只是覺得徐明可能是手機沒電或者是不在身邊，加上徐明平時住宿在學校，也就沒當回事兒。

直到老師打來電話通知，徐明沒去上課，學校里也找不到人影，他們這才重視起來。

夫妻倆四下尋找無果，方才決定來公安局報案。

對此，陸時鳴和林驚月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是只憑一小截半生不熟的斷指，不足以確定死者身份。

警方分兩路行動，一撥人去徐明的學校了解情況，另一撥人去了陸謹言的學校，從食堂拿回了剩下的餃子餡兒。

由于學校是教育場所，影響特殊，警方的一切走訪和人員的傳喚都是秘密進行。

……

長河市中心小學。

六樓。

校長辦公室。

知道食堂的餃子里吃出了人的手指，錢新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是這所學校的校長，眼下卻出了這么大的事，他難辭其咎。

連忙說道：“警官，實不相瞞，食堂不歸我管，承包商另有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