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浩然給大體老師們做完馬薩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的掛在了天上。

也就是姜浩然膽子大，特別是在經歷了在法醫中心的那一遭之后，姜浩然反倒膽壯了起來。

姜浩然累的，沒有洗漱，便將自己丟在了床上，沉沉的睡去。

……

“臭小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睡！”

姜浩然感覺自己剛睡下，便被一陣叫喊和推攘弄醒。

姜浩然緩緩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張聞承的那張大臉出現在在了自己眼前，他險些就一個大逼兜招呼過去。

姜浩然左右看看，自己又回到1998年的江城了？

姜浩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臭小子，愣著干嘛？”

張聞承的聲音將姜浩然拉了回來。

“老……老張，你怎么來了？你打……”

姜浩然剛想說，有事你打我手機，才反應過來，這是1998年，手機還沒有完全普及，而且價格也不是一個月掙八百塊錢的法醫能夠消費的起的，就更不提他這個實習法醫了。

“我怎么來了？”

老張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我要不來，你打算睡到什么時候？”

“趕緊起來，跟我出現場。”

“給你5分鐘時間，我先回中心拿裝備。”

說完張聞承匆匆的走了。

姜浩然忙起身下床，洗漱收拾，然后匆匆朝法醫中心趕去。

到了法醫中心，這才有空看了眼時間。

早上7點10分。

這還真是24小時全程待命啊。

“會騎車嗎？”

張聞承拎著一個箱子走了出來。

姜浩然點了點頭。

“好，那邊隨便騎一輛，跟我走。”

(O_o)??

你不該給我個車鑰匙什么的嗎？

等姜浩然走進，發現自行車棚里，停著的車子，無一例外的沒有上鎖，鑰匙都還插在車子上。

姜浩然推了一輛三八大杠跟上了張聞承。

“老張，什么情況？”

“早上6點45分，棲霞路派出所，接到有人報案，說在棲霞湖邊發現一具女尸，我們現在就去做現場勘察。”

“老張，這騎車是不是有點慢？好歹也該給你配個車啊。”

“配車？”

老張白了姜浩然一眼。

“你當中心有多富裕？就是刑偵大隊也沒幾輛車，更何況我們這種清水衙門？”

姜浩然默然，1998年，還是一個相對貧窮的年代。

兩人一路飛馳，終于在二十分鐘后，趕到了棲霞湖。

“老張，你可算來了。”

兩人剛停好車，一個壯漢便一臉愁苦的走了過來。

“林凜麟，棲霞區刑偵大隊大隊長。”

張聞承低聲向姜浩然介紹了一下來人身份，然后迎了上去。

“林隊，現在是什么情況？”

“你自己去看看吧。”

張聞承沒說什么，從兜里摸出手套口罩，也遞給姜浩然了一份，一貓腰，鉆進了警戒線里面。

走了沒兩步，撥開一叢蘆葦，張聞承已經看到了這次的目標。

“嘔！”

姜浩然只看了一眼，就差點把昨晚吃的面條吐出來。

“上一邊吐去，不要破壞現場！”

張聞承看了姜浩然一眼，呵斥一聲，一指警戒線外面。

“不用！”

姜浩然倔強的強忍著心頭的不適，跟在張聞承身后，逼迫自己適應下來。

只見尸體顏面腫大，眼球突出、嘴唇變大外翻，胸腹隆起，四肢增粗，皮膚呈污綠色，這是典型的巨人觀狀態。

張聞承蹲下身，打開箱子，開始檢查了起來。

“記錄。”

姜浩然手忙腳亂，東張西望。

張聞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指了指箱子。

姜浩然忙從箱子里掏出紙筆來。

“死者，女性，身高160-162厘米。”

“年齡初步判斷二十三到二十五歲。”

“死亡時間大概三天前。”

張聞承每說一項，姜浩然便記錄一項。

“死因，窒息性死亡。”

“所以說是淹死的？”

旁邊有刑警問道。

“不好說，需要進一步解剖。”

“不過……”

張聞承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一定不是自殺……”

“怎么說？”

“死者生前有被侵犯過……”

“排查失蹤人口吧。”

“尸體拉回去，我需要進一步檢查確認。”

“老張，就在這里確認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林凜麟走了過來。

“好！”

張聞承黑著臉應了一聲。

“小姜，幫忙！”

張聞承手一翻，他那把特制的手術刀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張聞承迅速的劃開胸腹，開始了解剖。

“肺部干凈，沒有積水和泥沙，排除溺亡可能。”

姜浩然睜大了眼睛，排除溺亡可能？所以這里不是第一現場？這是死后拋尸？

張聞承說完便繼續檢查，整個過程除了報結果，全程黑著臉，一言不發。

直到張聞承檢查了死者子宮……

“死者懷有身孕，胎兒大小……約十七周左右。”

“禽獸！”

現場不知道是誰，低聲罵了一句。

張聞承面無表情，繼續檢查，半小時后，檢查完畢。

“小姜，縫合吧。”

張聞承把收尾的工作丟給姜浩然，站起身來環顧一圈，查看了一下現場的痕跡。

林凜麟等刑偵大隊的人不敢出聲，眼睛緊緊的盯著張聞承。

良久之后。

“林隊，抓人吧！”

林凜麟眼睛一亮。

“老張，你有判斷了？”

“嗯，死者二十四歲，懷有身孕，三天前失蹤死亡，死者生前遭受過侵犯，但沒有劇烈掙扎的痕跡。”

熟人作案。

在場眾人腦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這個詞。

“附近草木有被輪胎壓過的痕跡，看印跡應該是摩托車胎。”

“排查下最近的失蹤人口，比對附近醫院建檔情況，應該可以確定死者身份。”

“然后先把死者的丈夫控制起來吧。”

“好！你們都聽清楚了？趕緊去辦！”

林凜麟大喜。

“老張啊，不愧是你，你一出馬，這案子便破了一半。”

張聞承臉上卻沒什么表情，見姜浩然還在縫合，走上前去。

“你的縫合是誰教的？”

張聞承居高臨下，厲聲呵斥姜浩然。

“我……”

姜浩然不知道張聞承為什么突然對他發脾氣。

“我的縫合有什么問題嗎？我這縫合的挺好啊，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還夸我手藝好呢！”

“哼！我來！”

張聞承一把奪過針線，縫合了起來。

于是，姜浩然再次見到了那縫紉機一般的縫合技術，即便此時的尸體已經膨脹腫大，但是在張聞承手中，這些困難仿佛都不存在，將尸體嚴絲合縫的縫合了起來。

“記住了，死者也有尊嚴，他們應該得到本應有的體面！”

面對張聞承的強勢，姜浩然喏喏不敢說話。

原本剛剛因為張聞承三兩下便將兇手推斷的明明白白，而升起的一絲崇拜，也在這一瞬間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