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落地，早就已經陷入沉睡中的小霍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指。
曹酩眉頭微挑：“松手！”
小霍則是已經閉眼抓著他的手往嘴里塞了過去……
“……”
得！這孩子估計是真哭餓了……
當即，他也不再嗶嗶，趕忙往屋子里鉆去。
“衛二姊！”
“小霍他餓了！”
剛換好一身衣裳出來的衛少兒聽到聲音后就立馬轉身看去，結果入眼的就是曹酩一手抱著霍去病，另外一只手則是已經被霍去病抓著把食指塞進了嘴巴里嘬著。
只不過，小霍雙眼依舊閉著。
手上和嘴巴的動作完全就好像僅是無意識中做出來的。
衛少兒趕忙小步跑到跟前，伸手就要去接霍去病。
然而結果就是小霍人到了她懷里，但手上抓著的、嘴里嘬著的，依舊是曹酩的食指……
“……”
曹酩一陣無奈。
……這年頭怎么就沒有相機呢？不然眼下這一幕還能留存下來……
這樣以后他還能把現在這一幕的照片拿出去威脅小霍什么的。
好可惜的說……
旁邊，衛少兒也是一臉歉意：“二公子……”
“這孩子……”
不等她再繼續說下去，曹酩就抬手起來完全不在意地在半空擺擺。
“沒事！”
“衛二姊，你不用擔心，小孩子嘛！正常！”
別說霍去病，就算是他自己，在某些時候，都更加樂意借助這個小孩子的身份去做某些上一世長大后想做但不能去做的事情。
更不用去說什么一個本就天性未泯的小孩子了。
而且小霍童鞋的舉動明顯就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出來……
曹酩略微沉思一陣，而后抬頭看向衛少兒：“衛二姊，小霍先給我抱吧……我得先出去跟阿母說上一聲。”
既然現在霍去病并沒有就此松手的打算，他還不如暫時就待在這邊。
不過跟自家親娘說上一聲也很有必要……畢竟劉徹也還在外面。
不去說一聲的話，多少有點失禮。
衛少兒點頭，重新將小霍送了出去。
她一點防著別人的意思都沒有，畢竟也是第一次生孩子，雖然生的時候痛苦，但在生過了之后，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已經將小霍看作了玩具……一個很萌很萌的玩具。
生孩子如果不是為了玩，那將毫無意義！
曹酩接過之后又猛瞅了兩眼小霍童鞋的臉。
這娃……現在確實長萌了許多！這一臉肉乎乎的樣子比剛生出來那會兒簡直好太多了！
不對！
應該叫天差地別！
二者一個地，一個天，雖然也都是同一個人，但在不同時間段呈現出來的樣子確實差了太多。
只是等曹酩再度從屋子里出來后，目光所及卻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的影子。
包括劉小豬，也包括自家老娘。
再想起先前劉小豬跟自家老娘說的那話……好像是……有事要商量？
是了！
應該是要緊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么必要去打擾他們了……
想通之后曹酩立即轉身回去。
開玩笑，小霍都還沒松手呢！而且也還不知道什么能松手，要是一直就這么抱著，雖然吧，現在的小霍病不重，但這樣就不會累嗎？
不可能！
他又不是天生神力的那種變態！
再度回去屋子里后，曹酩也不墨跡，三兩下就把小霍放到了床邊，他也盤膝在床前坐下。
衛少兒適時端來了一小碟點心。
雖然并沒有多精致，看著也并不是那么能引起人的食欲。
“二公子，辛苦你了……”
“這點心你先吃點。”
曹酩也不在意，伸手拿起一塊就直接往嘴里塞去。
雖然平日里因為自家老娘和宮里的照顧，他吃的大多精細，但那大多都是一些表象罷了。
也就是具其形色而不具香。
至于說味道……肉食偏腥臊、余者偏寡淡。
就算水里的魚蝦蟹子也都是鮮中帶著土腥。
而平日里說的點心……也沒有后世那么香甜，更多還是用來哄嘴罷了。
既然是哄嘴，那就沒那么多要求了。
一頓胡亂咀嚼，很快他便就著水將嚼碎的點心咽了下去。
“對了，衛二姊，還有一件事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告訴你。”
“舅舅他已經赦了你們奴籍……”
“二公子，我知道的。”衛少兒跪坐在一旁點頭，隨即伏身下拜：“多謝二公子還能收留我們……”
“就是不知道少兒能幫二公子做什么了。”
“這你倒不用擔心……”曹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等回頭我讓人把我那小院里的屋子收拾出來，到時候你就直接搬到我哪兒去。”
“我已經跟阿母說過了，你以后就暫作我的侍女……”
衛少兒依舊伏在地上：“謝謝二公子……”
她也聽得出來，其實曹酩這就已經是在照顧她了。
畢竟衛青在平陽侯府中也是在曹酩身邊暫任侍衛一職，之前衛青還在她耳邊說過，曹酩不僅沒將他當作侍衛，反而還在一直教他讀書。
至于說那個一直被曹酩當作借口的衛青救他這件事，外人都能看出來這恩陽信公主早就還了……身為事件中的另外一方衛氏上下又怎能不知道？
也就是說，曹酩對他們衛氏一門好，那純粹就是他給衛氏的恩。
或許曹酩自己從來都沒有把這當作一回事，但她心中又怎能沒數？
只是……一直到了現在，這恩衛氏都沒法還回去，當然，即便恩還回去了……情呢？
人心的復雜程度導致了人情的復雜。
任何一個成年人都不會將人情的一看作一。
這也就是其他人所言，人情越交越深的原因了。
曹酩在衛氏一門身上所下的注，以前、現在是恩……以后就會是情了。
當然……
或許日后他自己也會卷入人情之中呢？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準呢？
人情世故為江湖……也正是因為‘情’一字，人也才會身不由己。
兩人就這樣席地而坐聊著。
說過來也沒去多久，一道遠沒有之前在劉徹手上那么洪亮的哭聲響起。
曹酩轉頭看了眼小霍。
從剛剛，他就感覺到了食指上傳來的一陣輕微啜咬……
也不知道這小子究竟什么時候醒的。
至于他為何會哭，曹酩也大致清楚，估計就是小霍最終也還是沒能從他食指上啜吸出來什么的原因。
只是……為啥這小霍，依舊把他的食指抓那么緊？
都不松手的么？
衛少兒趕緊起身查看。
“餓了……”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
曹酩試著抽手，但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無奈，他就輕嘆了一聲出來。
衛少兒輕咬嘴唇，臉上略微泛著些微粉
先前曹酩闖進來，那是她已經在給小霍喂食了，所以也來不及多想……可現在……
半晌。
“二公子，要么你轉過去吧……”
曹酩心頭一跳，先前被壓下去的那種旖旎再度于腦海浮現。
“咳……行！”
聲音落下，他就已經轉過了身，隨即諸多經典于心中緩緩呈現。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
曹酩敢保證他上一輩子的記憶力，遠沒有跟現在一樣這么好過！
要是上輩子他有現在這記憶力……
估計那兩大國人心中最高的學府都得求著他去上。
那每一寸雪色中的青紅脈絡……
！！！
下一刻，曹酩就緩緩睜開了眼睛，眸底無奈一閃而逝。
越不想去想，某些東西就越發清晰。
與此同時，他就感覺到小霍拉動了他手。
然后……
溫潤、柔涼的觸感在手背處綻開。
淦！
這娃坑他娘！
此刻，曹酩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時間很漫長。
時間也很短暫。
短暫到感知小霍手掌略松的瞬間，他就狼狽不堪地跑出了屋子。
十歲小孩不懂事？
那是連某方面教育都沒有的后世！而不是現在！
這年頭，正經高門大戶的家中，都在這方面有著極其完善的系統性教育！男兒學得早，女兒則是在出嫁前幾日才學。
當然，即便沒有……曹酩一個活出了第二世的人……又豈能、又豈會不懂？
匆匆跑回住所，他才粗粗喘了幾口氣。
直到現在，曹酩心跳都還沒有怎么恢復過來。
雖然晚上在那倆老太太賞來的女子面前，他一點都沒有這樣的表現……但那也因為是身份的原因啊！
那倆女，遲早是要被他那個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衛少兒太熟悉了……
“這叫什么一個事情……”
苦笑兩聲，他就長舒了一口氣，隨即開始調整心態。
一件略顯尷尬的事情而已，不算什么。
在他剛閉上眼睛不久，一個腦袋就從廊間探了出來。
她在看到曹酩之后，當即大喜過望。
“二公子！”
“原來你在這啊！”
“前院傳來消息，說是有人來找你……”
曹酩睜眼，略微沉默一陣后緩緩開口問道：“有人找我？”
隨即轉身向那個老太太賞來的兩女中開口的那一個個子稍高的：“夏櫻，你知道是誰么？”
“那個找我的人！”
夏櫻小臉都皺成了一團，自顧自地喃喃：“叫什么來著……”
半晌，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對了！二公子，那人好像叫……張湯！”